第一次見到風田,很難不被他189公分的身高鎮住,直到他坐下、視線與你平行,認真回答所有問題,並以緩慢、有點害羞的步調,分享他的心路歷程,這才發現巨人內心竟是如此反差地溫柔。來台發展 7 年,一向給觀眾綜藝喜劇感強烈的風田,這次在《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》飾演醫生阿鬼,為這齣笑中帶淚的醫療劇增添了一股獨特的魅力。
笑稱靠「笨」獲得角色
當初接到試鏡邀請時,風田也很吃驚,回想被選上的瞬間,他有些疑惑:「我心裡覺得不可能會上,0 趴!有點放鬆的狀態去試鏡,結果反而是好的,很做自己。剛好阿鬼有點傻傻、笨笨的,可能導演看了覺得我夠笨吧!」
導演賴孟傑的說法不是笨。他幾年前拍電影《陪你很久很久》就想找風田合作,但事與願違,直到拍《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》,覺得風田的「親和力」很適合演阿鬼醫生,「小說中的阿鬼醫生神經大條、空空的很天兵,是一個不太靠譜的人,但阿鬼有一種本事,雖然不靠譜,卻會讓人信任他,在小說中他幫阿伯插鼻胃管,沒人敢縫流氓阿亮的腿,他縫了。有人長得帥但沒有親和力,風田是長得帥還有一種親和力,所以我就找風田來聊。」
擔心發音不準拖累劇組
雖然這不是風田第一次演戲,但這無疑是他第一次接到主要角色,因此他格外重視。《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》拍攝當時風田有兩檔綜藝節目,除了固定的錄影時間,其他時間都留給劇組,幾乎沒有時間休息。開拍前,劇組為演員上醫療課,練習醫療名詞的中英文講法,也有上正音課程,但風田仍不免擔心:「我的中文OK嗎?我當然會擔心拖累大家,戲的質感被我降低。」他很擔心發音不標準,拿到劇本後更賣力練習,拉著經紀人練習講台詞,「每一場,我先準備好再去。」
風田的確有日本人的口音,但導演賴孟傑不以為意,「口音騙不了人,就改設定囉!」於是,住院醫生阿鬼,成了來台灣學醫的日本人。
口音問題迎刃而解,風田並不因此懈怠放鬆。風田說:「我一直想要變成跟台灣人一模一樣,我知道很難,但我很想要演台灣人。」他認為,以日本人的身份來台發展,有好有壞,若能變得跟台灣人一樣,最實際的幫助是他比較好接工作,「我喜歡台灣,也喜灣演戲,如果說話像台灣人,我相信演的範圍會更廣。」
如果30歲還是這種口音會可愛嗎?
風田想要成為台灣人不是新鮮事,他曾不只一次說想拿到台灣的永久居留證,而他想要弭平口音的差距,幾乎算是執念了。其實,日本人在台灣演藝圈發展,有屬於日本人的口音,不見得是缺點,也可能是特色和賣點。對此,風田認真解釋:「這是我的自尊心問題。我講話是認真的,我喜歡幽默搞笑,我要的是逗你笑,不是被你笑,台灣人說『你好可愛』,對我來說不是稱讚,是羞辱。」
對於口音,經紀人拋出另一個思考角度:「20幾歲有口音是可愛,但30幾歲有口音,還是可愛嗎?」她眼中的風田很認真,今年30歲的他來台7年多,口音已經好很多,他看得懂劇本,可以用拼音打字,溝通也無礙,還能主持節目,但她對風田的期望更高,「口音的差距必須得越來越小才行。 」風田也點頭同意:「不能一直靠這個特色,要不斷進步。」
風田恨不得自己是正港的台灣人,他懊惱說,因為不是台灣人,有時上節目會接不上話:「像是講台灣以前的事情、台灣的梗,例如菲哥那個時代的《龍兄虎弟》,是你們小時候的回憶,我沒有經歷過那些,這是我和台灣人的差距。我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,也會讓我一直想要努力。」
拍戲想起過世阿公崩潰痛哭
雖然在《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》還是演了日本人,但為了演好阿鬼醫生,風田卯足了勁。談到演戲和主持的差異,他思索後說:「一切都不一樣,主持比較需要靈機應變、反應要快,演戲是想像力。」他解釋,拍戲是跳拍,因此要準備好角色當下的情緒,「要會去想像,從頭到這場戲之前的情緒是什麼?情緒要連著才會有表情和動作,需要一直想像這些,又難又好玩!」
有一場哭戲,就很需要風田的想像力。戲中的阿鬼醫生每天和臥床、不能說話的「黑腳阿公」聊天,把他當家人一樣照顧,直到黑腳阿公離世,阿鬼醫生傷心淚崩。這一場哭戲,他原本哭不出來,導演陪他培養情緒,他們從風田孤身到台灣發展,聊到他自己的阿公,看風田開始流淚,沒有倒數三二一、沒有喊 action,導演默默離開,在鏡頭外提醒風田講台詞。這一幕,風田哭得撕心裂肺,風田回憶:「導演很注意演員的狀態,他真的幫助我很多。」
這場哭戲,讓風田想到自己和阿公,雖然他們同住在青森,但他去阿公家車程要三個半小時,父母工作忙,爺孫兩大概半年見一次面。風田回憶,小時候去阿公家,會吃超級多的零食餅乾。他有些不好意思說,因為阿嬤先離世,阿公一個人太無聊,會小賭打發時間,零食是阿公用賭博剩下的零錢買的,每天買一兩樣零食,日積月累,「那個量代表我跟他多久沒見面。這麼久的時間,阿公一個人,我覺得很愧疚,心情很複雜。」
風田20歲時,阿公過世了,「他是我第一個真的很親近的人過世。他慢慢變衰弱的樣子,慢慢的離開了,不會說話,真的很像黑腳阿公。」想到這裏,他眼眶有些泛淚。
急性腸胃炎吃藥硬拍強裝笑容
為了演好《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》醫生,風田很認真,他買豬皮回家練習縫合,可惜角色設定他很菜,他苦無發揮機會,「我真的縫得比緹娜好!」他同時是搞笑擔當,幫病人插鼻胃管時,病人的嘔吐物噴了他滿臉,「都是菜渣泡麵、米漿之類的,劇組幫忙用丟的,我一直被丟,那一天真的很冷!」阿鬼醫生怕血,其實風田也怕血,美術組準備的血漿很逼真,「我根本沒在演!一直好想吐。」
他甚至拍到急性腸胃炎。導演賴孟傑回憶,那時快殺青,原本經紀人想幫他請假,但風田堅持要來拍,「每次喊卡,他都痛得蹲下來,笑笑的跟大家說『我可以我可以』。」風田則笑笑說,那時還有外景節目要吃東西,腸胃已經有些狀況,拍戲前去過急診,但到現場還是會痛,「還好現場真的有醫生!醫生都會自己帶藥,他壓一下我的肚子說,先吃這個藥好了。」
導演誇他認真敬業,風田說:「可能只是比較傻。大家對我的印象是搞笑綜藝,比較瘋癲,一直做搞怪的事情,但我也會有認真的一面,這個戲讓大家見到沒看過的一面。」
「一定要捨棄一些事情,才會有機會。」風田帶著這份決心,他丟掉在日本的生活,23 歲時來台闖蕩星河,加入男團 SpeXial ,從零開始苦練中文,唱歌也拍戲,近年在綜藝節目站穩腳步,兩年前拿到阿鬼醫生一角。風田他不是傻,他只是比較堅持。或許,那被人認為口音可愛的聲音,短期內不會消失,但他仍會堅定地迎向挑戰,用自己的步伐前進。
文/許容榕
責任編輯/朱予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