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於演員來說,任何的「表演」都有著某種崇高的意義,一個角色應該要準備兩三個月,要分析台詞和動機,演出要夠立體才能呈現在觀眾面前,「但你真的到了業界,是完全不同的世界,你更需要彈性、韌性、柔軟,還有你的抗壓性。」北藝大科班出身的范宸菲受足了紮實的表演訓練,演出風格俐落從容,不管是八點檔鄉土劇還是愛情偶像劇,角色都能轉換自如,2022年她更以《國際橋牌社》第二季蘇婉甄一角入圍金鐘影后,但這份自在其實對她來說來得並不容易,「壓力最大就是在每一次拍攝Action之前,大家Setting好,等你要開始表演的那一刻。」范宸菲苦笑著說。

在攝影機的鏡框外,一場需要情緒爆發的戲,旁邊是板著臉打光的工作人員,輔助的臨時演員,圍成一圈確認畫面的導演組,裡外彷彿是兩個世界,「在這個行業大家也還是會看,這是很現實的,大家等著看你能拿出多少,所以你多少也會在意別人的眼光。」范宸菲認為,這些壓力就是演藝圈很微型的一個樣子,也代表在開始演戲時自己是如何看待自己在這個行業的位置,「一直到現在,我都覺得我是一個努力耕耘的人,埋頭做,努力去做,我覺得要把每一件事情做好。」

范宸菲因為是北藝大科班出身,基本功紮實,表演風格俐落從容

演員需要有危機意識,自律就不會被取代

努力這件事說起來通俗容易,但實踐起來最難,而范宸菲在生活中實現的方式就是「自律」。

自律首先必須約束的是生活,一路以來,范宸菲看到許多老師和演藝圈前輩,對自己的生活立下規範,不是表演完就去喝酒或玩樂,而是有計畫地把想做的事情寫下來,讓自己有目標可以前進。「我的計劃表都會寫的很宏偉,有時候我甚至會想三到四個月後的計畫,在寫的時候我就會想,如果我這麼做完,我就會覺得我很厲害,就會有熱情和動力可以再往前。」提到自己寫落落長計畫的習慣,范宸菲忍不住笑了,她說她喜歡按照著計畫走的感覺,因為在計畫的時候,可以看到願景,就會有一種正向的力量激勵著她。

范宸菲喜歡有計畫地努力,好把願景轉化成激勵自己的正向力量

另一種自律,就是必須規律地接觸自己喜歡的東西。范宸菲認為,演員就是創作者,也是藝術家,她舉例跳舞的人會天天跳舞,訓練身體的肌肉;畫家則會天天畫畫增進技巧;音樂家則天天練習樂器,培養對音感的敏銳度,「那演戲的人呢?如果我們不做這些事情,會很容易被取代。我覺得那是一種危機意識,也是一種自我鼓勵,你要一直接觸表演,才不會喪失對表演的感受。」一旦演員有好的感受力,即便在自己沒有發生過的經驗,都依然能夠透過想像力,給予觀眾完整的演出。

范宸菲認為演員要一直接觸表演,才不會喪失該有的感受力

《和平歸來》腦補時間線最困難,「時機」是蘇婉甄的關鍵字

「你可以把演員當成一種靈媒,觀眾可以透過你的眼睛,感受到你遇到的事情,我們就是一個空殼子,你把東西放進來後,別人就會看到投射。」想像力就如這種是人亦是仙的能力,所以范宸菲也把想像力當作日常的練習目標,其中也包含了她在研究所時期所豢養的一隻幻想的柴犬「柴頭」。

「那時候我住在關渡的宿舍,每天六點一大早我就起床,帶我的狗下山吃早餐,偶爾還會停下來讓他上廁所,他有時候還會有想去的地方,我就去想像他真的在那個地方。」范宸菲比手畫腳地模仿牽狗的樣子,有時候還會把狗綁在柱子旁去做別的事,這隻住在幻想世界的柴犬,一養就是三個月。「一開始我只是想要練習,但後期你真的可以看到那隻狗,好像是精神分裂出現幻覺,很自然的那隻狗就會出現。」范宸菲認為這是演員非常珍貴的能力,要在視線被反光板擋住時能想像一片蔚藍大海,要想像遠處的民宅裡正在辦著喜事,演員信以為真了,觀眾才能真正看見。

研究所表演課 契訶夫呈現

在國際橋牌社《和平歸來》裡,范宸菲的想像力不只運用在演技上,還要替角色銜接起「消失的」時間線。由於《和平歸來》是國際橋牌社的外傳,故事發生在第四季之後,在第二季和第四季之間,蘇婉甄這個角色從BTV電視台跳槽到八卦媒體貳周刊,身處不同的媒體,不但需要演出對「記者」這個職業的不同想像,和上司的互動也因為時間線往後推而有所改變,比起菜鳥時期有了更多主見,「但沒有改變的,就是她是依然是一個想要把正義的事情,想要把真相給大家知道。尤其在貳周刊,我好像有更大的權限,讓更多人知道我現在在做的東西。」

范宸菲覺得想像力不只運用在演技上,還要替角色銜接起「消失的」時間線

「時機」是范宸菲給蘇婉甄這個角色的關鍵字,在《國際橋牌社》第二季時,她替這個角色寫下歌曲〈最好的時機〉,歌詞滿滿地表露出對擁有新聞鼻的記者在和重要的歷史事件碰觸時,所激盪出的心情,「面對這些重要的歷史事件,你知道這些事情都是真的,會覺得自己很渺小,也覺得這個事情很沉重,但最重要的是,你能不能在當下做出一個,你之後可以承擔得起的決定。」

范宸菲飾演《國際橋牌社》中的蘇婉甄

每一個緊張而心跳加速的瞬間,就張開嘴巴放聲吶喊

可以當一個戲中的角色,也可以用音樂替角色發聲,范宸菲擁有著演員和歌手的雙重身分,對她而言,這兩種表演同時完整了她在舞台上的樣子。「演戲演久了,我會覺得我自己到底是什麼,可能觀眾會透過角色認識我,但對我的樣子是模糊的;但是在唱歌的時候,就真的是很你自己,而且我都是唱自己的創作,會更直接讓觀眾朋友知道我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。」2022年范宸菲也發行了首張專輯《弄丟的方法》,卸下角色的外殼,她希望能透過音樂讓大家更認識自己溫暖和繽紛的個性。

范宸菲擁有著演員和歌手的雙重身分,兩種表演完整了她在舞台上的樣子

雖然看起來人生總是多采多姿,對自己自律要求,努力學習各種事物,但范宸菲的這份從容可能也只是假象,「其實我覺得大家對我誤會很深,我一直都是一個很容易感覺到緊張的人。對於環境的改變,我沒有那麼容易感覺到舒服自在,只要不舒服自在,就會產生一種緊張感,我看起來從容,只是因為我已經社會化到某一種程度了。」談到進劇組的第一天,或是參加朋友的聚會,范宸菲對於不熟悉的人事物出現,心裡仍然會克制不住反射性的緊張與焦慮。

但緊張,不代表不勇敢。范宸菲努力提醒自己,感受到了緊張,就要勇敢的放開,「就很像大怒神一樣,你把嘴巴張開,他自然就會叫出來,如果你緊張憋著,就會內傷。」她淺淺地笑著,似乎領悟出了什麼道理,「其實緊張也是和興奮和期待,是同樣的生理反應對吧?」而這每一個心跳加速的瞬間,都是范宸菲現在最享受的時光,舞台上和舞台下她奮力地發揮,盡情地快樂,在生活中持續探索自己的每一種面向。

范宸菲不自在時就會體醒自己「緊張,不代表不勇敢」,然後勇敢地放開去做

採訪撰文/朱予安
核稿編輯/李羏
圖/范宸菲提供、范宸菲臉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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