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從泰國拍完短片回來,曾皓澤的膚色看起來更健康了些,問他這次工作是不是有曬黑?他不假思索回答:「有啊,粉底都要重選了!」

作為新人演員,曾皓澤與大眾見面的作品數量不多。不過在完成由潘客印執導的短片《有了?!》後,他入選台北電影節非常新人,陸續有相關報導刊出,他在受訪時幾次提到,在試鏡與表演時,努力更誠實地做自己。看來此話不假,見面不到幾分鐘就聊起粉底色號,的確是令人預想不到卻又誠實的對話開場。

曾皓澤在試鏡與表演時都是誠實地做自己

唱歌跳舞可以把妹,有星夢不怕大聲說

為什麼想要誠實地做自己?這得從學生時期說起,國中的他戴瞳孔放大片、染金髮、斜瀏海蓋住一側眼睛,愛跟老師頂嘴惹得同學大笑,自認是小屁孩的曾皓澤原本就十分做自己。

國中的曾皓澤戴瞳孔放大片、染金髮、斜瀏海蓋住一側眼睛,愛跟老師頂嘴惹得同學大笑,自認是小屁孩

「國中某次升旗要選學生會長,各組候選人都有演短劇,我們覺得很好笑,可是有老師會一直提醒『最後30秒』,氣氛很解,所以換老師講話的時候,我就在台下大喊『最後30秒』,全場笑翻!」這麼皮的舉動換來的是被叫到一旁罰站,但在曾皓澤心裡,在全校面前被罵還被叫出去,這超爽的。

如此屁孩的個性,讀書自然不是當時曾皓澤心中所屬,「你知道PR值嗎?PR99就是100個人裡面你贏了99個人,我那個時候根本沒有在讀書,我是PR1耶!」於是拿到考卷,他一律猜C,一度想著國中畢業後要唸個高職觀光科系,但後來去念南強工商表演藝術科,卻也是跟屁孩有關。

「我就很屁啊,國中認了一個乾姐,她後來念表演藝術,覺得我蠻適合的,就問我要不要去念?」這提議對曾皓澤來說,不失是個好主意。他的想法是,唱歌跳舞感覺很帥,可以用來把妹,而且誰不曾有過星夢?國小畢業紀念冊上寫著自己的偶像是5566,曾皓澤就這樣選擇了表演藝術科。

不過一開始演戲並沒有在他的選項內,他是舞蹈組,紮紮實實練過招式能做地板動作的B-boy,只是自認天生沒有點到太多跳舞技能,每每遇到即興Battle都讓曾皓澤信心挫敗,剛好高一也有些演戲經驗,就決定參加轉組考,進到戲劇組。

從屁孩到舞蹈組再到戲劇組,與其說是誤打誤撞,曾皓澤用的是「冥冥之中註定」這個詞。從高中到大學都念表演,他帶著自信說道,在表演這回事上自己鮮少挨罵,高中時,就有老師說過他的表現贏過許多大學生,大學接觸舞台表演,原本就能量滿滿的他,挺能適應舞台上的表演方式,加上背劇本快、對角色的直覺建構也常常讓人覺得他演什麼像什麼。就像他所說的,是命中註定要遇上表演。

曾皓澤在學生時期從舞蹈組轉到戲劇組開啟表演之路

這樣看似順遂的經歷,在大學畢業後卻開始碰壁,或許是舞台表演那套擺到鏡頭表演上不太合適,也可能是出社會讓曾皓澤變得拘謹,那陣子的試鏡結果總是失利,直到當兵退伍後,碰上《有了?!》的試鏡經驗,才讓曾皓澤學著誠實做自己。

媽媽都不信導演找上自己,試鏡時總不抱持希望

說實話,曾皓澤一時之間也難以解釋當兵那四個月究竟發生什麼事,讓他逐漸有了改變。或許是因為軍中生活與一般日常不同,他得以從陸續幾次的試鏡失敗經驗中抽離出來,有機會喘口氣。這才漸漸意識到,剛開始參加試鏡的時候,他不只緊張,還變得更拘謹,腦中只是不斷想著要怎麼取悅導演。

「其實比較常碰到的情況是,你想的跟導演想的根本就不同。」與其費心思猜測對方究竟要的是什麼,不如回歸本心,無需太多設定,做自己就好。而這正是試上《有了?!》裡阿鈞這個角色後,帶給曾皓澤最大的感觸。

當時高中老師捎來《有了?!》試鏡訊息,曾皓澤先在家中拍攝試鏡帶,後來也進一步和導演潘客印碰面,「導演是個有趣的人,跟他聊天不會很困難,我想要講什麼就講什麼,講我那陣子發生的事,講我跟我爸有段時間的關係比較疏遠。」試鏡結束後,曾皓澤沒有多想,畢竟已經習慣試鏡沒上,結果當天晚上,他正要參加另一個作品的試鏡時就接到通知,他試上《有了?!》的角色。

《有了?!》中阿鈞的角色和曾皓澤本人有非常大的重疊

事後才聽潘客印提起,一來是曾皓澤聊到與父親相處的部分,二來是潘客印在曾皓澤身上看不到貴氣,而是給人一種家中是做生意的親切感受,加上小時候跟阿嬤相處,台語頗為輪轉,這些都跟阿鈞因父親早逝而疏離、在傳統市場幫媽媽賣內衣等等的人設頗為接近。而這些特質,很大一部分和曾皓澤本人重疊,他平時就在家中開的手搖飲料店上班,真真切切是家裡做生意的小孩。

曾皓澤平常在自家開的飲料店上班

「我覺得我一定跟阿鈞沒有差太多,導演才會決定用我!」試上角色後,曾皓澤總是這麼跟自己說,畢竟金鐘影后嚴藝文演他媽媽,女友則是由拿下金鐘新進演員獎的游珈瑄出演,一開始不只他不太相信要跟這兩位演員合作,連自己的媽媽都問說:「蛤?他們怎麼會找你演啦?」面對和前輩合作的壓力,曾皓澤也會擔心表演火候還不夠,種種害怕情緒不斷襲來,曾皓澤又說了一次這段話:「導演今天會選我,表示覺得我OK!」身為演員,得先相信自己,表演才能成立。

曾皓澤在《有了?!》和拿下金鐘新進演員獎的游珈瑄共演男女朋友

再說回試鏡這回事,曾皓澤忽然發現自己是哪裡不一樣,「從頭到尾我沒有抱太大的希望,就是很放鬆地跟導演聊天,沒想到就上了,所以我就繼續用這個方法,然後繼續地(試鏡)上。」那個很屁的曾皓澤又回來了,現在走進試鏡間,他會東看西看,想要聊什麼就聊什麼,誠實地做自己,讓導演跟casting可以好好感受屬於曾皓澤的人格特質。

曾皓澤在試鏡時其實沒有抱著太大的期望

表演的路上,還是想當回小屁孩

不過曾皓澤不是只有在試鏡時做自己,在表演上他也是如此。他眼中的表演分成三個階段,第一階段是能演好自己的本色演出,第二階段則是學別人能學得像,到第三階段才是可以演好一個角色。「我還在試著把自己演好!」曾皓澤誠實說道,雖然學生時期好像可以演什麼像什麼,但他知道表演不能只靠天賦,永遠有進步空間,所以他也去上表演課,學習怎麼建構角色。

而這次藉著《有了?!》的演出,入選台北電影節非常新人,「覺得很爽!」是曾皓澤用秒答的速度給出回覆,沒有過多的心情闡述,也沒有太多心路歷程分享,「很爽」這兩個字足以表達他的感受。

曾皓澤認為表演不能只靠天賦,永遠有進步空間

曾皓澤就是如此,想到什麼就說什麼,他知道自己是個演員,喜愛表演,但不演戲的時候,在家裡飲料店工作的他,依舊是同一個曾皓澤。「我當然還是我,(在家裡)上班的時候也很皮啊。只是在店裡是賣飲料,在戲裡做的是表演,我從來都不會覺得我會『變成』什麼狀態,我就是做自己,剛好做自己也的確有獲得一些什麼,所以就繼續維持這個方式。」

雖然眼前的曾皓澤總是能量滿滿、活蹦亂跳,他也說自己無法一整天都待在家中,仍然需要有一個人的時刻,「滑板」是他最近的新嘗試,「我想要玩滑板很久了,最近剛好有時間,決定買塊滑板來玩玩看。」沒有拜師學藝,只是跟著網路影片自己練習,曾皓澤還是那句話:「(滑滑板)還蠻爽的!」有時他會一邊聽音樂一邊練滑板,有時就只是聽著堤防另一端的溪流水聲,不求在滑板上功成名就,能放鬆就好。

滑板是曾皓澤最近的休閒娛樂

若要用一個詞來形容訪談中的曾皓澤,大概就是「Chill」吧。就像他現階段面對試鏡、面對表演的態度——如實呈現心中所想,毫不避諱承認自己至今仍舊有屁孩的那一面。問他身為新人,有沒有什麼覺得是新人才能做的事?他是這麼回答的:「我不想要變成一個看起來太優秀的典範,這本來就不是我的人設,我就做我自己有把握的事就好。」

曾皓澤認為不用一定要去做一個優秀的典範,做自己有把握的事情就好

採訪撰文/田育志
責任編輯/朱予安
核稿編輯/李羏
圖片提供/曾皓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