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厚安有張大家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孔,經典帥的外國人長相讓他獨具時尚風采,一開口活潑又調皮的性格也讓他活躍在不少戲劇和節目演出當中。然而,背負著父親周華健的光環和自己給予的壓力,《斯卡羅》此時成了他而立之年的一部關鍵作品,不只是他在戲中所飾演的必麒麟展開了冒險,更是影響自身在困鬥之後所做出的人生重要決定。

必麒麟是斯卡羅的最強助攻

雖為戲劇科班出身,周厚安卻並不服膺於即興喜劇所秉持的「Yes, and」標準原則,而是將角色的原理和路線內化,更超然的展現出「表演並不在表演本身,而是在反應對手」。於是《斯卡羅》中必麒麟的角色成為主角變形和進化的最佳助攻,「這個角色會給其他角色一個抗力和支撐點,例如蝶妹她因為必麒麟,在故事裡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。雖然這不是必麒麟的故事,但演出這樣的角色給了我極大的滿足。」

周厚安在《斯卡羅》中飾演在各角色間斡旋的關鍵人物必麒麟。

《斯卡羅》中各族群的權力結構複雜,作為斡旋在其中的必麒麟,周厚安將其比喻為一個「行走的酒瓶」,哪個角色渴了,就給他灌一口酒,是一個到處施展魔法的角色。劇中蝶妹和必麒麟的關係也彷彿小木偶和他的蟋蟀夥伴互相陪伴,能在劇中成為誰的精神靠山,親眼見證其他角色的改變,是周厚安在《斯卡羅》的演出中最快樂的時刻,這樣的成就感也讓他認定了演戲就是他一輩子都想做的事。

一個不快樂的Yes Man

然而,從小周厚安在父母行事風格的耳濡目染之下,卻宛如金凱瑞電影《沒問題先生》裡的標準Yes Man,盡量答應別人的需求,盡力去幫助別人,即便自己都快負荷不了。「我say yes是希望別人開心,希望別人認為我是個好人,在做好事,然後就可以喜歡我,但我知道其實這樣很虛偽。」

這樣的狀況讓他一路上受了不少傷,甚至逐漸導致了自己內心的失衡。「有些人接戲在某種程度上都是為了讓自己的事業更穩定,但我卻開始感到迷惘。」2020年初《斯卡羅》殺青後,周厚安進入了一種從巨大壓力中突然解脫的憂鬱感,或許是來自說Yes所造成的某種後遺症,空虛感帶給了他前所未有的低潮。

「究竟是當個演員重要,還是作為周厚安這個人重要?」周厚安開始試著把焦點放回自己身上,做菜、寫書,練習一天只用100%的力氣做一件事,說了No之後,對自己有了把握才說Yes,他也開始理解到,如果只是不斷的輸出,沒有回饋自己,不管是表演或是其他事情也不會做好,那不是他想要的人生。

周厚安疫情期間愛上每天做料理,鍛鍊廚藝也鍛鍊毅力。(圖/周厚安提供)

用好奇心試探每一個真心

那麼周厚安想要的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生呢?從小就被父母笑說事事五分鐘熱度的他,擁有非常多元的興趣,他學過各種樂器、各種舞蹈,還練過體操,現在更是鑽研於太極和氣功。「其實我並不是喜歡東西本身,我是喜歡人,就像畫家在找尋新的顏色一樣,我同樣在這些興趣中找尋和人的共鳴。」在這樣充滿好奇心的人生之中,對每件事都知其所以然,對每個話題都能夠搭上話,就能夠在這其中去了解和自己不一樣的人。

周厚安興趣廣泛,勇於嘗試各種新事物。(圖/周厚安提供)

「不只是演員,作為人就是在演戲,我著迷於I see the real you背後所帶來的成就感。」周厚安認為,每一個人都是戴著面具在生活,一樣焦慮,一樣想在人前呈現出最完美的自己。因為父親的成就,背負全家名譽的壓力,甚至因為自己的混血外表,周厚安常常覺得自己就像是「被AirDrop」到一個地方,在台灣他不夠台,但在美國卻又不夠美國人,處處都顯得格格不入。此時他保有的這份好奇心成為他試探每一個真心的方法,若是能看到他人最真實的反應,自己也會放鬆下來,進而感到自在。

原諒自己是一生的課題

用自己熱愛的表演當作工作,做回周厚安身分為自己而活,是目前周厚安努力的人生目標,然而,其中卻還有一個重要的課題存在。「我是一個沒有歸屬感的人,除了直系家人之外我幾乎沒辦法相信別人。我的家庭背景、我的長相,這其實都成為了我的內疚感,有時候我自己就是自己最大的剋星。」如同《斯卡羅》劇中多族群對自我認同的追尋一般,周厚安帶著內心的矛盾向周遭的人說Yes,或許暫時藉由討好,弭平內心的不安,卻感受不到自身真實的存在。

周厚安與家人感情深厚,家是最能讓他有歸屬感的地方。(圖/周厚安提供)

「所以我要提醒自己,要原諒自己的運氣,原諒我與生俱來的一切,接受我自己,不濫用我所擁有的,或許就可以說是成功了吧。」在《斯卡羅》之後,周厚安經過了沉澱和內省,他認為他終於能摘下父親的光環,原諒他自己,告別他人的惡語。

在得以重新掌握自己人生的前提之下,周厚安終於既可以說Yes也可以說No,他不只是《斯卡羅》中飾演必麒麟的演員,他也是「周厚安」。

接受所擁有的一切、重新掌握人生,周厚安期許未來要繼續為自己而活。(圖/周厚安提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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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朱予安
責任編輯/李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