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,從導演盧彥中的一場夢開始:迷離夢境中,他看見童子在山中沐浴,此景只應天上有。現實緣分,則從一間黑膠唱片行開始:多年前導演在唱片行初遇一位「奇怪的高中生」,他驚覺到,夢裡的童子不是仙,而是真有其人。於是,一個遊走在夢境和現實之間的創作奇想在他心中醞釀……。

六張犁的每一天都有仙人出沒!

時光倒流回到20歲,從外地來到台北的第一天,盧彥中和一群朋友在東區街頭,指著高聳入天的台北101大樓,吶喊著:「35歲前,我們一定要混出名堂,要不然大家一起回嘉義住!」這樣的壯志雄心,許多人都曾經有過,無論在哪個城市,高塔象徵著人們想要與天更接近的想望,高塔是相對座標,標示著人與天的距離、現實與夢想的距離,夜晚燈火闌珊的高塔,也映照著回家的距離。

每一年的最後一天,大批人潮聚集在高塔前迎接跨年煙火。永恆意涵的高塔與稍縱即逝的華麗煙火,構築成一幅「花非花、霧非霧」的都市浮世繪。曾住過六張犁的導演認為六張犁是台北最奇異的空間,在繁華信義區邊陲,藏著一片後山墓仔埔,濟公壇銜接天上和人間,老舊的房子囚禁著渴望自由的靈魂。在這裡,荒涼和繁華只有一線之隔,這裡是陰陽交界,也是物質和心靈的交界。

六張犁的居民在盧彥中眼中,每一個都像是「仙人」,因此,當他為六張犁拍攝紀錄片時,他同時想要拍攝一部劇情片,表達他對當地居民、土地的情感,也把他的夢境帶到現實。

「為什麼要這樣拍?因為我夢到了!」

《求仙記之南Q一夢》描述一個小男孩,不知道從哪裡來,某天他被高塔頂端扎到手指,昏厥過去,醒來以後,他卻被人當成了神仙……。導演認為,拍攝劇情片不是為了擬真,而是要拍出他所感覺到的「真實」世界,透過鏡頭用一雙象徵的眼睛,帶領穿透世界的表層,領受神秘的啟示。為了表現出真實,劇中每一個角色,如:乩童、賭徒、老婦、大哥……都是真的,都是導演現實友人,他只是把他們原本就在做的事拍下來。拍攝過程沒有特別走位,也沒有具體的腳本,導演只說明情境,交給演員各自發揮,盧彥中說:「我拍紀錄片,觀眾覺得像劇情片;結果我拍劇情片,觀眾覺得像紀錄片。」

「有人問我,為什麼要這樣拍?我說,我不知道,我夢到的。」導演認為,這種直覺式、無法預測的拍攝手法,正是創作最美好的地方。

殺青的那刻,Q男真的成仙了!

飾演小男孩的北山Q男在片中挑大樑擔綱男主角,目前就讀大學的他,從小就熱愛藝術電影、噪音聲響,還曾經赴亞洲各國表演噪音藝術,在音樂和藝術方面擁有極高的造詣。導演在拍攝過程中常和他討論:「如果你是導演,這場戲你會怎麼拍?」北山Q男總有出乎意料之外的見解。

原本導演設定的劇情是:「落入凡間的仙童飽受世人凌虐後奪門而出,恰巧那天是跨年,仙童看見高塔綻放出絢麗煙火,決定伸出被尖塔扎到的那根手指,將它咬斷。望著遠方的高塔,仙童舉起手揮舞,像拍著翅膀,但是他張開口,卻只能發出雞的叫聲,咕咕咕,咕咕咕咕。」但實際拍攝時,北山Q男在受到對手演員的凌虐後,卻出現了「爆炸性的演出」,讓導演認為「這是最好的結局,把故事說到這裡就好。」

當最後一場戲拍完,北山Q男釋放情緒,對著鏡頭燦爛一笑時,盧彥中覺得北山Q男彷彿「真的成仙了」,他刻意把這幕保留在影片中,成了全片唯一色彩鮮艷的一幕。

預留更多想像空間,讓觀眾自我投射

《求仙記之南Q一夢》僅花了3個工作天就拍攝完畢,後製剪輯時卻剪了37版,導演更大刀闊斧地把2場重要的戲抽掉,「都說完就不好玩了,不要凡事都用告訴的,用交代的,這樣觀者才可以有自己的投射。」

《求仙記之南Q一夢》在高雄電影節播映時獲得廣大迴響,有藝術家用「榮枯」2字評論這部電影,被導演視為最好的禮讚;也有人形容這部電影是庶民版的《天能》,短短23分鐘影片寓意無窮,各有解讀,在觀眾心中激盪起陣陣漣漪。鏡花水月,如夢似幻,恰如你我的人生;我們每個人都是命運的賭徒,都曾夢想著要站到高塔上,觸摸高塔頂端,孰料,生命原來是過眼雲煙,轉瞬之間就消逝了,醒來時,已成仙。

文/黎詩彥
責任編輯/朱予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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