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都說我自己是小龍套高手。」撓著頭,這話若換成別人說,聽著可能像是抱怨,但張再興的笑容溢滿整張臉,看不出怨懟,「我不排斥角色,就是平常心去面對每個表演。」

能夠獨挑大樑的演員,總是萬中選一;但反著看,能做好配角的演員,數量亦稀少。「我的演技表現出來好像白爛白爛的,有點好笑,但似乎又不是那種平常的好笑,我覺得我好像有這個專長。」對於自己的模樣,張再興心裡明白,他說他這個人的喜感,可能是種特長,「那我不如就朝著這個方向走去,比較討喜。」

《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》基調是輕喜劇,戲裡,張再興就是個甘草人物。他是男主角的兄弟,是廟裡的桌頭,是護著母親的兒子,穿梭其中,各種模樣張再興看來都得心應手。導演賴孟傑還給他不同過往的考驗,為他譜了一段同志戀歌。

張再興一開始聽完導演說他的角色,覺得很有趣,「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導演要找我演這個。」一腳踏進去這個角色之後,張再興玩出趣味,他知道他的好笑要怎麼拿捏、襯托出戲的氛圍。

「別人的快樂就是自己的快樂,我現在可以演得、講得這麼好笑,但其實過程中,還是有痛苦。」生命中總是有起有伏,張再興也不例外,他沒有過多著墨,說那些都過了,他覺得自己是樂觀的人。

最會演流氓的演員,就是我

雖然張再興說他現在笑料十足,但看著他過往出演的角色,多半不太好笑。畢竟他身上各種標籤,不太正面的那些,數量可能還比較多。「他以前都是光頭啦,真的看起來很兇,很像兄弟。」經紀人在旁邊說。

如此的外表、過往,張再興的影視之路亦走得很大尾,大多時候都在當兄弟,演黑道。「人家說,阿興你只會演流氓。」張再興不以為意,他想的是,流氓也有好有壞,流氓也會悲傷難過,「我就把流氓演好,這樣我就會有很多流氓可以演。」

張再興以前年輕不懂事,確實也曾走過歪路,但那些對現在的他,就是養分,「像我沒在拍戲的時間,都在各種地方,做各種工作,跟各種人在一起。」去工地拉管線、去民宿替人油漆、去百貨公司撤櫃、去廟宇看乩童、去跟警察辦案,張再興把這些人、這些事都當成養分,「他們都是我表演的素材,我從入行就是這樣做了,到現在10多年,我還是一樣。」想法很簡單、直接,張再興感覺自己有時候很像白痴,但勤勤懇懇,不爭不搶,他真的感覺演戲真的跟過往走歪路不同,他走上了相對穩妥的人生,是他喜歡的人生。

朱軒洋不懂吻戲?弟弟不懂的哥來教你

這次《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》,張再興的這些經歷,對整齣戲也有著極大貢獻。劇中朱軒洋要演乩童,張再興就帶他去台南的傳統廟宇看法事,請朋友幫忙錄下各種形式的乩童的模樣,帶回來給朱軒洋練習。

張再興跟朱軒洋兩人因此變得緊密,不只戲中是好兄弟,下戲也成了知交,「朱軒洋都會問我,等等要拍什麼戲,要怎麼辦。」有次朱軒洋要跟蔡淑臻吻戲,緊張的跑來找張再興,「我就跟他說,你就大膽的給他使用下去,如果有不懂她會教你,姐弟戀啊,本來弟弟就可能什麼都不懂。」張再興說朱軒洋拍這齣戲時壓力很大,他都會用一些詼諧的方式讓朱軒洋放鬆。

不僅如此,連戲裡的王爺神像,也真的是張再興家裡供奉的,「導演本來說要去借廟的景,那時候跟導演討論,說拍戲要用人家廟裡的神像,而且要進去內殿拍攝,其實是有難度的。」張再興用過往的經驗提醒導演賴孟傑,導演問他怎麼辦,剛好張再興家裡也供奉王爺,「導演問說可以請來拍片嗎?我就回去擲筊,神明答應了。」張再興笑說,通告單上有時候發來不是他上戲,是他家的池府王爺。

透過表演講出真心話,就是一種偉大

張再興大學時因為念傳播科系,認識了不少貴人,包括導演安哲毅跟他現在的經紀人,他一腳踏入演藝圈,沒再離開,「當時我跟安哲毅說,我真的要走這一條路嗎?他跟我講,先預設一個目標,朝著那個方向走。」之後安哲毅每年問他,去年有沒有過的比前年好?有的話,那就繼續走,張再興一路被推著,走到現在。

「最早戲都怎麼來的你知道嗎?都是電話接到,對方說,『安哲毅導演有說可以麻煩你來客串一個角色。』幹!人家是歹勢說我是臨演。」那種日子很苦,每次被找去還都是演兄弟,但張再興沒有很在意,「我真的不會排斥外界怎麼看我,畢竟我可能真的就是剩下這些會讓人注意到,別人注意到我們就要偷笑了,還要怪別人?」近年有些導演,如這次賴孟傑,找他在《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》演出不同過去的角色,張再興說他真的很開心,也很感謝。

「演戲對我來說,是可以透過表演,把真的想講的話表現出來,對社會的想法呈現給觀眾。」張再興說這是偉大的,他很開心能成為其中之一,「我們的戲不多,我想的,就是能把綠葉做得好就好了。」

張再興越談越起勁,屋子裡也跟著悶了起來。張再興問能不能開窗,氣流通了,張再興繼續熱烈地聊著,可能跟他的影視之路一樣,燒得慢慢的,但靠近一點,就能感覺暖暖的。

文/陳宣任
責任編輯/朱予安
圖/張再興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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