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挑一個行業,把藝人放在一個工作環境,看他們如何面對。」這是許多實境節目「做生意」的方式,但台灣首部真人寵物實境節目《TOP DOG 回家》不一樣,比起做生意,「做生命」是兩位製作人彭維昱與吳雅雯想要嘗試的新方向。

兩位製作人在電視圈三十多年,綜藝談話類節目經驗豐富,彭維昱曾擔任《超級夜總會》製作人11年,並拿到金鐘獎,吳雅雯曾製作《少年特攻隊》及談話節目《麻辣天后宮》、《11克拉女王》。近年台灣吹起實境節目風潮,這是他們初試啼聲的機會。

《TOP DOG 回家》與其他「做生意」的實境節目不一樣,這次是「做生命」

吳雅雯說,起初他們曾想過寵物運動會,後來覺得不有趣也不感人,當彭維昱說,想做一檔對社會有益的節目,提議替浪浪找家,她不敢相信,但轉念一想,若能藉由實境節目幫助浪浪,也讓人類了解動物,這也是一種對社會的回饋,彭維昱自豪說:「這對我們做製作人來說,是一種里程碑,也很值得挑戰。」

打破常規操作模式,狗狗要真的跟藝人回家

決定主角是流浪狗,接著就要選擇適合的藝人。吳雅雯說,他們共接觸20多組愛狗人士,不分本業是演員或通告藝人,都先聊聊他們與狗狗的故事,也直面經紀人提出的問題:「是不是錄完影之後,把狗狗還給你們,下一次錄影再牽牠?」這其實是一般節目的做法,但吳雅雯卻說:「沒有喔!是真的帶回家,我們會給你攝影機拍下來。」眾人從一開始的不理解、好奇、怎麼可能?到最後聽懂,進而投入,幫浪浪找家。

《TOP DOG 回家》不只在鏡頭前照顧狗狗,企劃要求「真的帶回家」

最後參與《TOP DOG 回家》的「浪浪守護者」一字排開,有羅志祥、陳楚河、胡宇威、任容萱、李宣榕、魏蔓。吳雅雯說,他們家裡大都有養狗,六人各自有不同的故事和背景,像是魏蔓的狗狗Puki離世不久,任容萱的狗狗小賓正在老去,陳楚河因為拍戲缺席狗狗Sammy的成長,李宣榕幼時被狗咬內心有陰影,羅志祥的媽媽是長年救流浪狗的愛媽,這些人有各自的生命課題,形成六段不同的故事線。

有趣的是,製作單位事前並沒有透露參與人有誰,從相見的第一分鐘起,就是實境的開始:「我們要讓他們在心中開始有很多劇場,去堆疊這些人跟人之間的相處相見的那種氣氛,這六個人彼此不熟,這六個人和六隻狗也不熟,應該滿好看的。」吳雅雯說道。

彼此不熟的六位藝人從相見的一瞬間起,就是實境的開始

演員擅於表露情感,多隻狗增加不可控因素

最近,台灣的實境節目有許多演員參加,而《TOP DOG 回家》的藝人也有半數以上是演員。談到演員的優勢,彭維昱表示,一來是觀眾有新鮮感,二來演員比較會表露自己的情感。但他也觀察到,實境和外景節目很難區隔,不論是否是演員,只要是藝人,他們總會意識到鏡頭的存在,會不自覺「變臉」為節目做效果,如果真的做實境,就要增加不可控的因素,而狗就是這不可控的因素之一,「把狗放進來,你看他們怎麼演!」

事實證明,真的很難演。例如魏蔓一抱到幼犬「好呷」狀況多,心心念念只有狗,一直以側面示人,胡宇威帶著Ozzy說跑就跑,讓跟拍的攝影師忙得團團轉,彭維昱心想:「每一個都是出道這麼久的演員,他為什麼都不把臉給我?看到鏡頭還自己閃?」但這就是實境,藝人會挑哪隻狗、如何與狗互動,這些製作單位都無法預判,只能根據藝人跟狗的個性去調整,「這很難事先設計,難度和不可控都在這,魅力和獨特性也在這,缺點就是,製作單位會比較辛苦。」

《TOP DOG 回家》為了讓藝人無法在鏡頭前「變臉」而增加不可控因素——狗
製作組表示藝人會跟哪隻狗狗比較要好無法事先設計,而這就是實境的魅力

不只攝影辛苦,拍攝累積的素材也很驚人。製作單位自2022年4月開始籌備、11月開拍,到隔年1月最後一次錄影,歷經快三個月,每次出班要訂85個便當,他們去埔心農場錄影三次,出動至少六台攝影機跟拍六位藝人與狗,還有B-Roll 輔助鏡頭、狗狗身上的GoPro攝影機,籠子上、藝人家裡的攝影機,加上藝人每週要交三次,每次至少30分鐘的影像,吳雅雯說:「我們檔案組有一盞燈是不會滅的,因為有三台電腦一直在過檔。」

製作組為了真實記錄六位藝人與狗狗,每次拍攝都要出動85人

藝人自己養不見得是最好的選擇,真實過程開放觀眾共同討論

《TOP DOG 回家》共八集,記錄人與人、人與狗從不熟到熟悉,彼此磨合、陪伴、找家的過程。彭維昱表示,每一組守護者及浪浪都是一段完整的旅程,他們有各自課題,觀眾從頭到尾連著看,會看到人與狗的變化,因為每段旅程已足夠豐富,節目就不需另找特別來賓。

藝人為了幫狗狗找收養者而努力,同時面對各自的課題

但既然事關生命,質疑在所難免,節目播出後,不少網友留言:「為什麼不是藝人直接領養?相處有感情之後,還要送給別人,太殘忍了。」彭維昱解釋,節目並沒有預設立場,「我們一開始是想藝人自己養,藝人可以選擇養或者是不養,這是開放的。」吳雅雯補充,其實藝人大都有想過直接收編,最後作罷,是考量到工作及現況,自己可能不是最好的選擇。

他們也問過犬類行為專家熊爸意見,例如在《TOP DOG 回家》現身授課的熊爸就說過:「狗狗都會記得快樂的事,其實你只要給他足夠的愛跟陪伴,並不用太糾結。」但既然有了感情,人就會糾結,這也是實境節目的真實之處,彭維昱有感而發:「如果你能給彼此一段美好、快樂的回憶, 但可能沒辦法給牠一生的美好,我們要放棄嗎?你一定會糾結,那就要選擇。其實人生是由一段一段的過程組成,我覺得這可以讓大家思考討論。」

藝人照顧狗狗之後有了感情,糾結要「送養」還是「領養」

陳楚河想換狗引發批評,直面內心挫敗感

另一個《TOP DOG 回家》值得一提之處,是直面養狗的挫敗。例如在前兩集,陳楚河選了活潑好動的小黑狗,並取名費歐娜,就是想把牠當公主來寵,但他不久就見識到費歐娜失控的一面,在鏡頭前忍不住垮下臉,要攝影師中斷拍攝,甚至說出「想換狗」的言論,觀眾批評:「怎麼可以說換狗?怎麼可以對狗狗沒耐心?」

陳楚河選擇的小黑狗失控,是養狗前無法預料的真實

吳雅雯說,陳楚河其實是「溺愛型爸爸」,他想從費歐娜身上,彌補對自己狗狗的虧欠,但求好心切,期望過高,「他為什麼一直抱著親著費歐娜?他想要展現他滿滿的愛,但真的適合費歐娜嗎?」陳楚河後來也在節目上反省:「我可能沒有想到費歐娜曾經歷過什麼。」他帶費歐娜回家後,自費私下找熊爸教學,一人一狗才漸入佳境,找到適合彼此的相處方式,他不僅替費歐娜做響板訓練,還讓貪吃的費歐娜學會十種才藝,在節目中大放異彩,跌破眾人眼鏡。

「不管狗是不是米克斯,你不用去奢望,碰到任何一隻狗,你不跟牠相處、你不去了解牠,你不去付出,牠就每天跟你好,怎麼可能?要耐心找到方法,要了解牠過去發生什麼事情,這才是真實啊。」彭維昱如此說道。

陳楚河私下自費上課,與狗狗重歸於好

實境是打造平台觸動生命,盡力幫助六隻狗回家

「對我而言,做這個節目是『做生命』,它其實是在觸碰一個社會議題、社會現象,同時也是觸動參與者的生命。所謂實境是什麼?其實不是在操控內容,我們從來沒有要求或強迫什麼,而是塑造出一個平台,讓不同個性的人參與,展現出自我,也讓參與者或觀眾,不只得到感動,還得到感悟。」彭維昱再次強調著。

實境是塑造出一個平台,讓不同個性的人體驗

吳雅雯則說:「我覺得,彭哥堅持的信念,是讓整個團隊包含藝人,願意走完這段旅程的很重要原因。如果我們在擅長的製作領域,能夠有一點力量幫助社會,這是我們節目希望能做到的事,雖然我們只幫助到六隻狗,但我們盡力讓這六隻狗找到新家。」其實節目的影響不止於此,她提到,《TOP DOG 回家》合作的送養單位,是愛媽吳鳳珠經營的「珠式會社」,節目播出後,接觸珠式會社的人好像也變多了,對於製作這檔節目,她開心說:「我腳踏實地,問心無愧。」

所有人依靠信念,一起走完這段旅程

採訪撰稿/許容榕
責任編輯/朱予安
核稿編輯/李羏
圖片提供/百聿數碼、艾迪斯傳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