視覺是一般人與生俱來的能力,透過視神經接收各種資訊進入大腦後,再進行分析,一旦失去這個能力,生活會有多不方便,令人難以想像。那如果不但失去視力,還要作為一名刑警來偵辦案件,這真的有可能嗎?

看不見的人真的過的比看的見的人辛苦嗎?

《Last Man-全盲搜查官-》中福山雅治飾演的全盲搜查官「皆實廣見」,是一位並非天生失明,而是後天受傷導致視力全失的視障者,他憑藉著優秀的分析能力,以及敏銳的聽、嗅、觸覺,成為FBI的特別搜查官,後來回國與日本警視廳合作偵破案件。劇中皆實將自己的能力結合科技,讓他能在辦案的過程中更加順利。然而,與他合作的每一個人,都無法相信他有這樣的能力,畢竟對於視力正常的人來說,在看見視障朋友時難免會擔心他們行動受限,害怕一個不注意就被障礙物絆倒受傷。但是,失去了「看」的能力,就會過得比「正常人」來得辛苦嗎?

有鑒於此,劇中開頭處也導入了關於視障朋友的迷思,使用許多橋段來強調「一般人」對視障朋友的擔心與懷疑。好比說,在皆實提出要到爆炸現場,透過「嗅覺」找出身上有火藥味的嫌犯時,刑警們認為他在開玩笑,但他確實辦到了。

福山雅治飾演《Last Man-全盲搜查官-》的皆實廣見

雖然一開始他為了鬆懈嫌犯的戒心來安裝追蹤器時,被打趴並讓嫌犯脫逃的景象,透過科技傳送回警視廳讓眾人瞧見,讓那些警察更加懷疑看不見的皆實,是否真有傳聞說的超高破案實力。但爾後,隨著線索累積,皆實再度找到嫌犯,當他與持槍的嫌犯正面衝突,不僅能夠大步向前縮小與嫌犯間的距離,更能憑著聲音及距離感鎖定目標,準確地打掉對方手中的槍且使出鎖喉技能,瞬間制服犯人。此舉當然也透過科技將畫面傳回警視廳,眾人才開始慢慢相信,他真的是有足夠的實力能夠辦案。

盲人初到未知環境需要先建立腦內資料庫

雖然劇中呈現的「此刻」,皆實已是能夠獨自處理許多事情的成熟大人,但從角色設定的「後天失明」這項條件來看,不難去想像,他數十年來到底受了多少苦,做了多少努力才能達到這個境界。一般來說,要能夠有足夠的素材進行分析,必須得要有敏銳的「觀察」能力,「見識」過足夠多的各種人、事、物,並將收集到的資訊,彙整成一個龐大的資料庫來進行比對,才有辦法進行分析。

許多人可以獨自處理的事情,盲人需要透過觀察彙整成資料庫才能進行分析

譬如,BBC影集《新世紀福爾摩斯》中,福爾摩斯跟華生的相識,從他的站姿及髮型,推測他曾是個軍人,並透過其他資訊,判斷出他的跛腳是心理創傷而非真的受傷,甚至透過華生的手機,推測出他與家人之間的關係、甚至家人的習性等等,這些當然都是因為福爾摩斯擁有過人的敏銳觀察能力,同時也證明了他腦中有著相當海量的人類觀察記錄得以比對,就如同許多偵探劇也會在破案的過程中,使用「快速回顧」的手法來示意偵探在腦中的數據庫中撈資料的概念。

問題是,皆實是「全盲」的狀態,無法透過視覺給予的「畫面」直接了解事情全貌,但與此同時,其他四感會相對變得更加敏銳,因此他得先熟悉「看不見」的事實,再練習從日常生活中,透過嗅覺、聽覺及觸覺等更為細膩的感受獲得情報。

例如,皆實在劇中提到:「要去一個未知的環境,是一種挑戰。」對於視障朋友來說,雖然熟悉的環境,能讓他們熟練地在那個空間裡活動,但面對未知的環境卻無法立刻辦到這件事,所以他每到一個新地方,就會開始拍手、彈指,利用回音來掌握空間感,再透過自己的雙手觸摸、旁人給予的描述,慢慢在腦內彙整出一個畫面,讓他得以了解那個環境並在此活動。

福山雅治在日常生活中練習,透過嗅覺、聽覺及觸覺獲得四周環境的情報

再舉一個台灣人比較熟悉的例子,或許能夠更加理解。2019年,蕭煌奇演出舞台劇「遇見自己」時,許多聲音懷疑他是否能夠勝任這個工作,唱歌、記台詞當然不是問題,但多數人第一件想到的疑惑是:「雙眼看不到的狀態,他要怎麼在舞台上走位?」他在接受媒體訪問時也大方回應:「我知道這個地方的長、寬,整個環境熟悉以後,就可以很自由自在,走到導演要我走到的位置。我們一直在熟悉場地的構造,熟悉劇本的狀況,不斷的排練。最後幾個禮拜不會再改變劇本和位置,我就會比較放心,知道我要幹嘛。」

福山雅治用真演技抑制視覺習慣

由此可知,「熟悉」與「習慣」才是最大重點,如同我們已經「習慣用眼觀察」,對視障朋友來說,他只是換一種方式觀察而已。

反而對於一個看得見的人來說,要在「明知自己看得到,卻得裝作看不到」的情況下做事,是件十分困難的事情,因為我們已經習慣了使用視覺的能力。但福山雅治在劇中,有許多的細節做得相當到位,無論是在敲打手機時的節奏跟動作,還是使用手杖作為測量距離的工具等等的狀況中,他必須先在腦中抑制自己的視覺習慣,卻又必須毫不猶豫的立刻做出動作,演技實力驚人之餘,也能看出他確實對這個角色的設定,做了許多的功課及練習。

在看劇時,看著那些刑警對皆實能力的不信任,會突然很有感的發現,其實觀眾也跟那些刑警一樣,心中存疑,但事實上,這些外界看來擁有某種缺陷的人,可能都已練就或習慣仰賴其他感官來處理生活大小事的能力。而福山雅治「看不見」的神演技,讓觀眾看見「全盲搜查官」的可能性,一舉打破觀眾疑慮,這正是《Last Man-全盲搜查官-》的可觀之處。

福山雅治抑制自己透過視覺觀察的習慣,不斷練習以另一種方式觀察

文/張雅雯
責任編輯/朱予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