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 年 8 月 27 日,星期四。那天對王敏淳來說是重要的日子,她舉辦了個人首場迷你演唱會。
從小,她看表姐彈鋼琴吵著要學,雖彈得七零八落,卻不知不覺地愛上音樂;後來報名大提琴課程,引用她自己的話:「每天拉琴像在殺雞。」初萌芽的大提琴之夢,亦無疾而終;後來她選擇學習長笛,不是為了美,而是它攜帶方便。有天,她告訴媽媽李翊君,自己想成為一位歌手,初試啼聲便被母親打槍,要王敏淳從基礎發聲開始練。
音樂、歌喉或許需要天賦,但因為喜歡,所以王敏淳願意接受試煉,不斷地試錯,只為持續地走在音樂這條路上。那天,她在歌曲間的 Talking 這麼說:「如果你有一個夢想,就去努力,去追尋那個夢想。」
音樂之路的夢想慢慢開花結果,另一個夢想的種子也逐漸萌芽,2023 年王敏淳因出演《機智校園生活-青春向前衝》入圍第 58 屆金鐘獎最具潛力新人獎,她直呼像做夢。從歌手跨足演員,走上父親檢場的路,雖是因緣際會,但也讓她感受到了作為演員心動的瞬間,「長大後再投入演戲工作,我覺得很好玩、很心動,我想繼續拍下去。」
和謝祖武在戲裡哭成一團,導演喊卡「你們Too Much!」
王敏淳的螢幕初體驗是 2017 年演出《我和我的四個男人》,她直言,當時自己就是張白紙,演員應熟稔的走位、鏡頭角度、肢體表現、情緒傳遞等關於表演的一切她都還在學習,「當時因為我年紀小,所以很感謝劇組的大家都很體諒我,並不會太苛求。但過了五年,再進《機智校園生活》的劇組,我會有個自覺,我必須要跟大家一樣,拿出應有的專業。」
在《機智校園生活-青春向前衝》這部夾雜歡笑與淚水的戲劇作品中,王敏淳飾演徐念雅,與謝祖武 飾演的徐一飛為父女關係,兩人在劇中有許多精彩的對手戲。談到當時與資深前輩飆戲演出,王敏淳古靈機怪地壓底嗓音說:「說實話我有點害怕,壓力很大!」她說, 武哥是一位很專業的演員,只需互相讀本,他就能看出自己是否準備完善、有沒有做足功課。在這樣經驗豐富的前輩身後,王敏淳更兢兢業業地揣摩角色輪廓、試圖將他的指導內化成進步的養分,「武哥有時候會加一些劇本沒有的東西給我、給我建議,讓表演可以更有層次、更豐富。他也說,在讀劇本時不能只單看自己的部分,對手演員的動作、台詞也要看熟。我很佩服他的專業。」
她回憶起有次很早的班,謝祖武把王敏淳叫過來,那天他們要拍一場分離的戲。劇本並沒有寫要哭,但謝祖武讀了本,對她說:「我覺得妳可以哭一下。」正式開拍,演員間已建立的深厚情誼加上劇情催化,兩人哭到不能自己,導演還得跳出來喊卡,說:你們 too much!
那場戲的體感,帶給王敏淳很多思考,「我後來發現其實那是很自然的,就算武哥他今天沒有提前跟我說要哭,當我們兩個投入故事與情緒中,那個眼淚是很自然的。」
連結素未謀面的觀眾,戲裡的故事也是他們的故事
從被前輩一步步引導,到能在演出中與角色共感,王敏淳認為,戲劇演出傳遞的感動,往往藏在看不見的細節中。
王敏淳分享,起初徐念雅這個角色輪廓比較模糊,藉由探索自己與角色相似的特質與細看劇本隱藏的敘事,徐念雅逐漸在她心中清晰。「我想了很久,慢慢發現許念雅某部分跟我真實個性是很貼近,很率真、大剌剌的,也有很容易心軟的特質。但是她又多了些來自家庭的自卑,從小渴望父親的愛,卻不敢表現出來。這些都是要慢慢讀本,去思考編劇寫出來的故事,以及藏在背後說出來的情緒。」
演戲帶給王敏淳的心動,除了在演出時感覺自己慢慢靠近角色之外,她也從粉絲的訊息裡,感受到戲劇能夠療癒他者、與素未謀面的人們連結的感動,「在這段時間,我也會收到一些粉絲的私訊,跟我分享他們自己的生命故事。有些觀眾也是從小就失去爸爸或是跟父親分開多年,他們會說很感謝出現這個角色,把他們的人生演了出來。」
透過與觀眾連結,虛構的角色也自此有了生命,在不同觀者心中鮮活。對王敏淳來說,演出徐念雅一角,讓她體會了戲劇的魔力。「 我覺得我很幸運,演到一個自己非常喜歡的角色。 加上遇到一個非常有愛、溫暖的劇組,我覺得這是很難得的。我以前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做歌手的工作,經常一個人演出、一個人回家。但拍戲是團隊合作,這個作品是我們大家一起完成的。」戲劇是創造故事、訴說生活的途徑,或許讓王敏淳心動的是,經由團隊努力,那些渴望傳遞的溫度,能輕巧地抵達觀眾心裡。
檢場和李翊君以落地實作親身示範,熱愛的事物就要有相對付出
作為一個仍在學習的演員與歌手,王敏淳總爽朗地談起自己景仰的父母親,從李翊君與檢場的身上她看見的是:對專業的尊重、工作的熱忱以及待人處事的誠懇。「我父母給我最寶貴的影響,就是他們的待人處事。檢哥是個真誠的人,他常常跟我說,所有對錯其實沒有這麼重要 ,重要的是『人和』。翊君身上也有很多寶物,她多才多藝、對工作負責,而且非常享受她的工作。」
王敏淳從父母親身上習得的不是通往成功的捷徑,而是落地的實作,以反覆的練習與累積,為自己熱愛的事物踏實付出。當她說出自己想朝演員領域探索,父親檢場做的是支持、照看,在必要時候提點,「檢哥不會跟我談演戲技巧,他只跟我分享要觀察生活與周遭的人。小時候我不懂,思想也沒有那麼完整,後來當我開始懂得聆聽別人的故事、觀察行人的姿態、生活的細節……會發現每個人、每件事,都是場表演,都可以觀看、學習。」凝視生命這場流動的表演,王敏淳看見了原先看不見的東西,演戲拓展了她感知世界的方式,也使她向內探索,與自己的初衷對話。
「我希望自己能一直保持現在的初心,我很喜歡我現在做的工作,它們讓我快樂,我也能透過工作把喜悅、歡樂帶給大家,這是我的初衷,我時刻提醒著自己不可以忘記。」王敏淳回憶,小時候當老師問大家長大之後想做什麼,她不假思索地回:「我想要做一個我喜歡的工作。」看似無釐頭的夢想,卻是她最純真的回應。
如同她在個人演唱會上說的那番話,王敏淳追逐音樂、演戲的夢想之路並非一路順遂,其中也有許多挫折、跌宕的瞬間,「儘管回想起來,好像有做得不好、不對的事情,但對我來說都是成長。所以我並不會後悔,每一個錯誤、挫折才能讓我成為現在的自己。」無論是過去、此刻或未來,她只想對追逐著心動瞬間的自己說:享受過程,享受追逐的每一刻。
採訪撰文/吳孟倫
責任編輯/朱予安
核稿編輯/李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