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眼中所見是真正的模樣嗎?還是只是你心裡想要看到的樣子?《非殺人小說》將眼中所見反映心中所想,或嫉妒,或慾望,或深藏在內心角落,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惡念。而究竟是誰殺了林夢?當結局揭曉,所有的線索其實都早已展現在觀眾面前。
「林夢就是這樣啊!她喜歡對社區的男生放電。」
「這個林小姐不簡單,把社區的男人都迷得團團轉。」
「長得漂亮又很神秘,正常男生都會被這種人吸引。」
「女孩子長得漂亮一點,就很容易招惹一些妖魔鬼怪啊!可能一不小心就惹禍上身了吧。」
這些都是平安社區的住戶對林夢的描述,一個大家看來神秘、美豔、魅惑的女人,她「不簡單」,她「亂放電」,就如同隋棠在臉書上分享她對於角色的想法:「有人妖魔化她,有人神化她,只有她知道自己是誰。你看到的她是什麼樣,你的內心就是長那樣,照妖鏡般。」
林夢肖像畫是她也不是她,每個人眼中的形象都不是完整的
《非殺人小說》全劇第一顆鏡頭就是林夢的肖像畫,也為她的死亡拉開序幕。這幅肖像畫所代表的涵意,就像是林夢在別人的口中、眼中被重置過後的形象。它是林夢,將林夢這個人以畫作呈現,可是它卻又不是完整的林夢,它只是林夢的某個面向。被畫者拆解過的,被重置過的。
我們每個人眼中的他人,抑或是我們自己在別人眼中的模樣,實際上也都是被拆解過後再重置的。《非殺人小說》裡住戶們對於林夢的重置,某種程度上參雜了他們心中的「期望」,加上了自己的「想像」:這樣一個美豔女人,感情生活肯定十分精彩。就像林夢曾經的同事方艾梅在替林夢按摩時,一副打探八卦的神情,期待聽到火辣辣的香豔故事。對此,林夢習以為常,甚至出言調侃,最後無奈地一笑置之。
而當張澤東收到林夢的訊息「你剛剛在偷看我嗎?今天晚上有空嗎?」張澤東將之解讀成「邀請」,或是帶有性暗示的「挑逗」。但或許,林夢其實只是在質問張澤東為什麼偷看,她有事要找張澤東深談所以邀請。那為何張澤東會有截然不同的解讀呢?或許只是他內心深處投射出來的「慾念」。
片頭其實就是第一波預告,每一住戶的背後都掛了那幅林夢的肖像,可是每一幅都只是其中的一塊拼圖,也就代表著,每個人看到的林夢都不是完整的林夢,而是殘缺的片段,這就是《非殺人小說》的故事核心。
壁畫中的紅色泳衣女人,預示著林夢生命注定終結
當張澤東和林夢一夜春宵後,畫面帶到了平安社區大樓外牆的「泳池壁畫」,預示著林夢生命注定終結。壁畫實際上就是故事的投射,大家在這個社區裡面,在泳池旁和樂融融,有人在聊天,有人在玩樂,可是泳池中卻有個穿著紅色泳衣、俯面漂浮的女人。她到底是在游泳?還是已經死亡?
泳池旁嬉戲玩樂的人群顯得格外諷刺,或許是漠視,或許是放任,看似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樣,其實都是悲劇的幫兇。張澤東替社區拍攝的宣傳海報上,印著「人人友善,戶戶有愛,家家平安」的標語,更顯得虛偽無情,這海報甚至還成了藏匿能揭發真兇物證的工具。
紅洋裝可能不是紅色?張澤東的慾望更像惡魔化身
在張澤東的眼中,穿著紅色洋裝的林夢如同惡魔的化身,誘人犯罪。「性感尤物」就是他眼中林夢的樣子,但那為什麼他會看到這樣子的林夢呢?因為他想要看到這個樣子。或許,林夢穿的根本不是紅色洋裝,那只是張澤東心中的想像。
「妳們家東東每次看到我,永遠一副想要把我吃了的樣子。」這是林夢對江苡路的忠告。在林夢的視角中,張澤東更像那個惡魔。
紅色,是複雜的,是惡也可能是善,是嫉妒也可能是慾望,或許也可能是血,它代表著許多含義。當江苡路穿上紅洋裝和另一個男人約會時,就是將嫉妒具象化。一個女人扮成另一個女人的形象和其他男人約會,是江苡路對於張澤東背叛後的報復。她知道,那是張澤東「想要」的模樣。
父子間的局中局:每一通關鍵的電話或許都不是巧合
張澤東自認在這場殺人遊戲中,是個徹頭徹尾的代罪羔羊,但他也不無辜,因為「惡」在潛移默化中被催化。至於那個催化他心中惡念的人是誰,或許林夢早已透露,「他就在這個社區耶,你覺得他不會發現嗎?」林夢生前通話的神秘對象,或許就是藏在這場殺人遊戲中的幕後黑手。
每當張澤東在自首與躲藏之間反覆猶豫時,總有這麼一通電話剛好阻斷他走向正途。比如一夜春宵後接到的試鏡邀請,會不會是為了阻止他報警呢?在他猶豫是否送看護妮妮去醫院時,試鏡成功的消息卻正巧釋出,讓張澤東再次為了十年來苦苦追求的演員夢想,以及殷殷期盼能得到父親葉文濤的認可,而朝向一去不復返的歧路。
「不要老想著你失去了什麼,可以的話你反而要想一想,你獲得過什麼。要珍惜那些你已經有的東西。」葉文濤語帶玄機的話語令人不禁懷疑,若葉文濤真是幕後的藏鏡人,那這就是一場父子之間的戲中戲、局中局。
在葉文濤劇中執導的電影《非殺人小說》裡,男人為小三與妻子決裂,可小三卻不想繼續,他憤怒之下殺了小三。當張澤東試戲時,葉文濤扮演被殺的角色,一句句話催化張澤東的「惡」,就好像他完全看穿張澤東的內心一樣。或許他只是藉由張澤東的「演繹」,重現那個殺了林夢的自己。
「都是這個婊子讓你變成徹頭徹尾的壞人,連你自己都討厭自己。」女人的內褲激發心中怒火,葉文濤給張澤東講戲說的話,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。若這是真相,那比起被父親當成代罪羔羊的張澤東,葉文濤才真的可悲。
不只是林夢,《非殺人小說》裡每個角色都有各自的傷痛。看似幸福美滿卻罹患心理疾病的房東洪太太,為了丈夫的選舉隱瞞病情;出版社老闆不只沒了事業還丟了婚姻,只能孤獨地躲在狹小的租屋處。每個人都很辛苦,每個人心中都藏有惡念,都有機會成為殺了林夢的那個「兇手」,正視自己心中的黑暗面,或許才會是阻止錯誤的第一步。
文/蔡若君
責任編輯/朱予安
核稿編輯/李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