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開「台灣配音維基」頁面,在依照入行年代分類的表格中,江志倫、郭雅瑂和穆宣名,都是2000年代開始擔任配音員的同梯。先後在華語、台語配音都各自有機會合作的三人,也在江志倫擔任配音領班的《藍色小精靈》動畫台語版中再度合作,除了擔綱主要角色精靈老爹、小聰明和小美人外,攤開角色配音表,每個人都配了將近20個角色。這部動畫也曾經是他們三人兒時回憶的美好片段,數十年後以配音員身份再跟精靈們相處,他們才發現以前實在是把精靈看得太簡單了!
根據角色個性做分配,避免配音員和自己「打麻將」
說起三人各自在《藍色小精靈》中各自負責的主要角色,穆宣名很有戲地邊撥瀏海邊說:「我想『小美人』這角色一定是非我莫屬的吧!」語畢馬上眾人大笑。擔任配音指導的江志倫接口說,當時根據試音結果,每個主要角色他都列出兩到三位不等的推薦名單,而客戶決定的配音員,也都是他在名單上的首選。
「在做角色分配的時候,首先還是會考量配音員的loading,不希望錄到最後好幾個角色都是同一個配音員負責;加上每個小精靈的個性都非常明顯,我也會想要把個性相近的角色錯開,所以一個配音員會錄到正、負面個性,也會錄到厚的聲音跟傻白甜的聲音。」在配音的行話裡有「打麻將」一詞,指的是當好幾頁稿子中的角色剛好都是同一位配音員負責時,就得在錄音室裡一人分飾多角,彷彿自己跟自己打麻將,而身為配音指導,江志倫在分配工作上,就會盡量避免讓配音員打麻將。
過往在女主角配音經驗豐富的穆宣名,很順利試上《藍色小精靈》中少數的女性角色小美人;而在台語配音耕耘多年的郭雅瑂,則被江志倫委以重任,負責「小聰明」一角。
「那時候聽到要配小聰明,我嚇死了!」郭雅瑂用上揚的語氣解釋道,小聰明是個不懂裝懂的角色,不管別人有沒有要聽、有沒有要懂,只要一開口說話就宛如機關槍掃射,語速快到不行,初期錄這個角色,她總是要不斷確認有沒有出錯。但也因為小聰明在驕傲之餘,還是有不少耍笨的時刻,郭雅瑂笑說笨的部分自己是蠻在行的,再加上把稿子唸順、放鬆之後,反而是保持急不得的心態,才能配好小聰明的急促語速。
至於江志倫自己,最後則是負責「精靈老爹」的配音,「精靈老爹就是大家的leader,但他又很愛抱怨,我自己很常配一些流裡流氣、老番顛的角色,所以就決定試這個角色的音。」雖然是經過客戶挑選才決定由自己配音,但江志倫想想,精靈老爹的個性,其實跟配音領班有許多相似之處,雀屏中選大概也是種命中注定。
小美人不是一個柔弱的女生,賈不妙真的很不妙
雖然三位配音員在小時候都曾看過《藍色小精靈》,但長大之後再替精靈們配音,才發現每個精靈都有以往未曾注意過的面向。像穆宣名小時候只覺得小美人就是漂漂亮亮、可可愛愛的樣子,替這個角色配音後,原來小美人也有剽悍的一面,也會有挖苦人的時候,「而且小美人很知道身為女性的優勢在哪裡,所以會利用別人對她的欽慕,替自己做事,她不是一個柔弱的女生而已。」穆宣名認真地說,可以的話,很想在現實生活中和小美人當朋友。
而同樣是穆宣名配音的「小笨蛋」,雖然常常表現得慌亂緊張,也總是把事情搞砸,可是看在幾位配音員眼裡,這就是個很積極參與大小事的小精靈,雖然是笨蛋,但卻是個熱血笨蛋。很少有機會配到這麼ㄎㄧㄤ的角色,每次錄音都讓穆宣名大呼過癮。
「還有小時候也會覺得賈不妙就是個大壞人,現在看才覺得他怎麼笨得要死。」郭雅瑂則說起戲裡的惡角,現在以成人視角來看,一直都抓不到小精靈的賈不妙是真的很不妙,人家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,賈不妙是可惡之人必有可愛之處,「他真的笨得太可愛了!」郭雅瑂下了這句評語,一旁的江志倫跟穆宣名都不停點頭表示贊同。
因為配音指導身份深入研究過每個角色的江志倫,對於《藍色小精靈》的配音工作更是有感,「參與這部作品好玩的地方,是我們用聲音表現每個角色純粹個性的同時,又可以加入一些成人的觀點。」江志倫相信,大人跟小孩在《藍色小精靈》裡看到的東西絕對不一樣,可是兩者並不衝突。這次的台語版《藍色小精靈》不是只有畫面變成3D、精緻,每個角色的個性也都更顯立體。
成人世界裡也有小精靈的影子,人會一直不斷成長
當然,在《藍色小精靈》裡這麼多個性相異的角色身上,每個人一定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,郭雅瑂就覺得負責配音的「小盛開」,根本是自身翻版,「我小時候就跟小盛開一樣這麼多話、三八,一有開心的事情會忍不住到處跟人分享。」雖然郭雅瑂這麼說,但江志倫也接著補充道,小盛開的三八來自於純真,在熱心想要哄睡其他人時,會選擇大唱搖籃曲的單純個性,他跟錄音師都很開心看到郭雅瑂在配音時有很多本色發揮的時刻。穆宣名則想起過去從華語跨到台語配音,她還只能配女七、女八時,郭雅瑂已經在配第一女主角的戲份,所以一有機會就會跟前輩請教,「她就是那種我問她A,她會把A到Z都告訴你的人。」穆宣名眼中的郭雅瑂,跟小盛開一樣熱心。
不過說到女一這件事,江志倫透露在入行初期,帶著他的老師曾說他的聲線沒有主角的力道,郭雅瑂也有類似經驗,前輩認為她的聲音聽起來不清晰,不適合配廣告。可是經過多年努力,他們已參與多個主角和廣告的配音,配音生涯也累積了許多人望塵莫及的豐富經驗。
「其實當年也有前輩覺得我可以錄主角啊,我覺得人都是一直在成長,隨著我掌握的戲路變多、情感也更細膩,那些我曾經以為做不到的事情,某一天就忽然沒有那麼困難了。」入行十多年,江志倫的這番感觸,說的不僅僅是配音這份工作,更像是在分享人生經驗。
就像《藍色小精靈》一樣,小鐵匠手很巧,但他不需要去搶著做馬芬;而小廚師雖然永遠都只會做馬芬,不曾做過其他菜色,但他也依舊是大家眼中的料理好手;失敗無數次還是超有毅力,賈不妙仍然期待總有一天可以捕獲藍色小精靈。這些都是他們惹人喜歡的地方,所以只要夠認識自己、發揮所長,即使精靈村裡有人愛搗蛋、有人愛哭鬧,但大家總是能互相包容扶持,好好地生活下去,這也是《藍色小精靈》帶給觀眾們的提醒跟收穫。
採訪撰文/田育志
責任編輯/朱予安
核稿編輯/李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