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起「吳卓源」，多數人先想起的，大概是她的英文名字 Julia，以及從澳洲來台發片的歌手身份，跟「表演」之間的關聯，還是以舞台上的唱歌為主。但如果把她的名字跟「演戲」一起丟到網路上搜尋，會找到她在2020年的臉書發文，那時她搭檔李英宏替鐘錶品牌拍了一支復古風格的短片，在粉專轉錄影片時，她寫下短短幾句：「其實我蠻想挑戰演戲的，我指的是有認真演出的那種戲劇，而且一定要是喜劇，我覺得大家應該會被我的ㄎㄧㄤ逗樂！」。
幾年之後，她先後在《愛情城事》與《搜查瑠公圳》兩部電影裡亮相，更在後者扛下女主角戲份，作為新人演員，演戲對吳卓源來說，的確是實實在在的挑戰。
因為一襲改良式旗袍而成為電影女主角
提起多年前的臉書發文，吳卓源記憶有些模糊，但依稀還記得當時發文的念頭，「因為我很喜歡看喜劇，可以讓我很放鬆，我也一直對演戲很有興趣，只是不太敢嘗試。」吳卓源順口一提，《六人行》（Friends）、《荒唐分局》（Brooklyn Nine-Nine）、《俏妞報到》（New Girl）等，是她以往邊吃飯邊配的歐美搞笑影集，她也曾想過要演戲，但難免擔心無法順利完成拍攝，頂多只是拍拍廣告或MV，「不用講什麼台詞的，我覺得就比較還好！」。
那又是如何開始演戲的呢？第一部作品《愛情城事》的拍攝，一方面是監製曾寶儀的邀請，另一方面搭檔的是同為音樂人的婁峻碩，角色則是受疫情影響而改做檳榔西施的DJ，這些條件對歌手的她來說，似乎沒有那麼陌生，「Yeah, why not? Try try看！而且可以跟這麼多前輩在戲裡一起出現，很榮幸這是我的第一部作品。」那次大概花了兩天左右拍戲，吳卓源還沒仔細體會演戲是怎麼一回事，戲份就殺青了。
不過吳卓源也沒想到，下一部戲約這麼快就找上門，而且還是女主角。
她轉頭詢問經紀人當時怎麼收到《搜查瑠公圳》的邀請？兩人似乎都有些記憶模糊，幸好一旁的製片單位補上說明：2020年初的倫敦時裝秀，吳卓源穿著一襲露背改良式旗袍亮相，吸引眾人目光，恰好戲裡的女主角張秀秀也為了採訪而需要穿著旗袍喬裝進酒家，這是吳卓源被劇組相中的其中一個原因；加上她從小學鋼琴，高中畢業後卻又清楚知道自己不想繼續走古典樂，而選擇就讀以流行音樂聞名的柏克萊音樂學院的這股信念，同樣和張秀秀始終堅持追逐真相的記者個性相符，於是就這麼連絡上吳卓源。
這段背後故事，吳卓源也是第一次聽見，說起接下這部戲，她只記得在開拍之前，她仍幾度跟經紀人碎念，說拍完《搜查瑠公圳》之後，就再也不要接戲了。「我覺得演戲太難了，畢竟在音樂上我花了這麼多時間，但我並沒有在演戲上累積這麼多經驗，對表演的掌握還有自信心都很低。」幸好在前置過程中，吳卓源的自我懷疑被劇組好好地接住，一次次的排戲、一次次從劇組身上感受到的真誠協助，讓她決定正面迎接這次挑戰。
一紮上馬尾穿上風衣，張秀秀就能上身
演戲對吳卓源來說的確不容易，尤其她演的又是電影，在那麼大的銀幕上，所有想要傳達的情緒，在角色的臉上、眼睛裡甚至是肢體動作的擺動中，都被看得清清楚楚，如果沒有足夠專注，情緒一不小心就溜掉了。
「這跟做音樂不太一樣，寫歌通常是表達我本人的情緒，而且通常是比較小的團隊就能完成一首歌；可是在電影裡，我要傳達角色的想法，加上是需要許多人的付出才能拍好一部戲。」吳卓源知道，自己只能盡力做到最好，所以她總喜歡跟導演或劇組其他人一起討論，好讓她能一邊拍攝一邊調整張秀秀在鏡頭前的狀態。
但是在化身張秀秀的過程中，吳卓源確實下了不少苦心，「像是秀秀講話的時候，聲音就會拉高一些，咬字也非常清楚，因為她講話是很有目的性的，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！」語調一轉，吳卓源瞬間張秀秀上身，但下一秒，她又換回慵懶語氣，說自己平時講話其實緩慢又低沉許多；不僅如此，過往在唱歌時慣有的表情、手勢、律動，甚至是走路方式，全都得拿掉，這些都只屬於吳卓源而非張秀秀。
「另一個幫助我很多的，是妝髮跟美術，只要拿起相機、小筆記本，紮起馬尾和穿上風衣，我覺得自己就是張秀秀。」像是每次穿上不同衣服就能在舞台上展現各種態度，這次拍戲，從服化到場景，都是幫助吳卓源入戲的關鍵。
當然，醞釀這部作品長達7年之久的導演賴俊羽，是吳卓源在拍攝現場的重要靠山。《搜查瑠公圳》裡一場訪問黃永霖（朱栢康飾演）的戲份，張秀秀從毫不知情到逐漸發現對方的真面目，細微的表情變化相當考驗表演功力，「加上要一直換鏡位，我不知道哪個take可能是最適合的，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像前一次那樣發揮，但導演總是會很溫柔地跟我溝通。」吳卓源盡可能給出導演需要的角色感覺，這次試這個、下次就試別的，演戲的確很難，但同時也很有趣。
在角色身上獲得能量，如果有下次的話還要繼續演戲
記得當時準備《搜查瑠公圳》的表演課上，表演指導蔡嘉茵曾告訴吳卓源：「要有同理心，在表演的時候，角色的靈魂可能就在旁邊看著你，要把她想表達的東西，好好地傳遞出來。」再重述這段話語，吳卓源說這是十分重要的提醒，就像透過自己寫的歌，能帶給人們療癒，說起來似乎是類似的一件事，「We’re not alone, I think that’s the best part.」無論是演員與角色，或是歌手與歌迷，在某個瞬間，都能在彼此身上找到共鳴，「你不是一個人，It’s magical！」
或許是隔了一段時間又再次聊起張秀秀，吳卓源突如其來地哽咽。在準備過程中，她不只一次問自己該怎麼詮釋角色，要怎麼樣對抗時代壓迫，還可以站起來強烈地反擊？自認個性較為脆弱的吳卓源，是十分羨慕張秀秀的，「She is so much stronger than me, I feel like, and I wish I could be strong just like her.」在拍戲當下一心想著要好好完成每項工作，現在有機會回頭再看張秀秀，吳卓源忽然一陣鼻酸，她用衛生紙輕輕壓掉眼眶裡的淚水，說她不曾在張秀秀身上感受到任何一絲害怕。
「如果秀秀現在看到我的話，一定會跟我說：『你這麼輕易就要放棄了嗎？』我覺得她會讓我想要堅強起來。」角色的經歷其實並不只發生在劇情裡，也在演員身上留下一股能量，吳卓源知道自己是幸運的，能將興趣發展成職業，因為喜歡，所以她可以堅持下去，「我只想堅持我愛做的事情，不管是音樂還是演戲。」
《搜查瑠公圳》開拍前，吳卓源告訴經紀人之後不要接戲了，但拍完之後，她認真地說：「如果有下次的機會，我還要再拍戲！」
採訪撰文／田育志
責任編輯／許容榕
核稿編輯／李羏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