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《零日攻擊》第9集〈突圍〉中,禤(讀音:ㄒㄩㄢ,xuān)思敏以「琴姐」一角嶄露鋒芒。這位來自香港的演員,將角色的野心與脆弱刻劃得入木三分,讓觀眾難以忽視。她的演繹,不僅是專業的展現,更是一段跨越舞台與現實、地域與心靈的旅程。


熱愛表演的童年,在舞台劇大放異彩
禤思敏自小便迷戀舞台,有表演慾。她學過芭蕾,是朗誦比賽的常勝軍;中學時曾奪下雙人舞比賽冠軍,更在戲劇比賽中一人分飾編劇、導演與演員,最終獲頒「最佳演員」。那一次,她深刻感受到戲劇的魅力,火種自此埋藏心底。高中畢業後,她考入香港演藝學院,與黃秋生、朱茵等校友成為同門。她對音樂劇情有獨鍾,因為那是唱、跳、演三者合一的夢幻舞台,如同「三個願望,一次滿足」。


在演藝學院時期,她也曾嘗試電視劇演出。然而,快節奏的拍攝方式,讓她覺得缺乏角色的心靈厚度,拍攝港劇時「一秒落淚、效果至上」的要求,與她嚮往的舞台表演迥然不同,畢業後就朝舞台劇演員發展。1999年,她憑《瘋狂夜宴搞偷情》獲香港舞台劇獎最佳女配角,這是對她努力的一大肯定。可即便如此,她依然清楚演員的辛苦與不易。「演員賺得不多,賺多了卻沒時間休息,還容易生病。久而久之,熱情也會被消磨。」她笑言,卻也帶著幾分無奈。


曾想轉行但只會演戲,在韓國遇見來自台灣的他
她時不時就想著,「是不是該轉行呢?但除了演戲,我什麼也不會。」2005年,她在韓國的藝術節遇見來自台灣的劇場人張吉米,她笑說,當年他的目標是認識「歐巴」,而他的目標是認識代表上海參加的湯唯,結果是他們兩人談起遠距離戀愛,最後結為夫妻。當年考慮移居台灣時,她曾苦惱這樣是否就要放棄香港的事業?是老公對她說:「這不是放棄香港市場,而是多了一個台灣市場。」這句話,成了她探索新天地的勇氣。
在她眼中,台灣的劇場更具實驗性,自由氛圍與文化底蘊令她大開眼界。2008年她參與第一屆台北藝穗節,和先生在西門紅樓古蹟把兩人的婚禮變成一場表演,找了一些親朋好友蒞臨,還真有觀眾買票進場,以為這是單純的表演,當台下觀眾發現婚禮是真的,還連聲說「恭喜恭喜」。走進家庭的她,依舊沒有放下演員身分,甚至開始編寫劇本,隔年以獨腳戲《香港出品》向台灣劇場證明自己的能量。




「琴姐」揉合香港女性特質,事業心重還是外遇始作俑者?
禤思敏一直在台、港兩地的舞台劇耕耘,在台灣,不少演員會跨界演出舞台劇及影視作品,莊凱勛、黃采儀就是其一,推薦她演出《零日攻擊》的人正是黃采儀,這是禤思敏在台灣拍的第一齣戲。在《零日攻擊》中,禤思敏將「琴姐」塑造成一位既有江湖味、又有幹練氣質的角色。她借鑑了吳君如的豪邁與毛舜筠的利落,讓這位來台灣闖蕩事業、後來成為議員太太的角色充滿層次。
劇中,「琴姐」在丈夫(莊凱勛飾)入獄後與「強哥」(杜汶澤飾)陷入婚外情。導演原本設定「琴姐」被動受迫,但禤思敏卻認為,從香港來的「琴姐」個性獨立、果敢,事業心強,更像主導者,甚至是這場外遇的始作俑者,「她也有需求啊!」
最震撼的一場戲發生在愛河邊。「琴姐」與議員丈夫攤牌吵架,短短數分鐘內,她在內疚、憤懣、渴望原諒與愛的矛盾中遊走,層層情緒疊加,讓人屏息以待。她說,導演允許她嘗試不同情緒演繹,帶出角色的壓抑和爆發,不必拘泥於連戲,這讓她大呼過癮,一次次的嘗試與挑戰,她也體會到不同於舞台劇的樂趣。


禤思敏在劇中也和杜汶澤有多場精彩的對手戲。她印象最深刻的,是和杜汶澤的「槍戰」,兩人由地下情人瞬間翻臉成敵人,杜汶澤搶下她手中的槍,這是她初次演出螢幕動作戲,儘管每個動作都經過設計,事先也有練習,禤思敏還是很怕會傷到對方,心理壓力很大,「還好杜哥經驗豐富,他也是走過很多江湖!」
戲劇是一種庇護,原來看戲讓人得到救贖
定居台灣20多年,她曾經思索是否要改掉廣東話口音,但轉念一想,她不想放棄屬於自己的印記,「這是我的特色啊!」就算未來在台灣只能演出有口音的角色,她也不介意,豪氣說:「這樣的角色,我通通包了!」


她深信,戲劇是一種庇護。對演員而言,它讓人暫時逃離現實的殘酷;對觀眾而言,它提供投射與共鳴。她曾在舞台上,看見觀眾因她的演出而落淚,因角色而獲得力量,彷彿從困境中看見出口,令她有感而發表示:「原來,看一部戲可以讓人得到救贖。」
從香港到台灣,從舞台到螢幕,禤思敏始終不改對演戲的熱情。即便面臨疫情衝擊,甚至AI挑戰演員的生存價值,她依舊堅信演員的使命不可取代,「一個好的故事、特別的人物、細膩的表演,能把思想和情感流轉到他人身上。」未來,她希望每年都能創作一齣獨腳戲,巡迴於不同國家。「戲劇不只是一份職業,而是一種對生命的理解。」禤思敏的眼神堅定,那是屬於演員、也屬於夢想家的光芒。
採訪撰文/黎詩彥
責任編輯/許容榕
核稿編輯/李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