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模仿犯》3月31日全球同步在Netflix上線後,攻佔全世界許多地區的Netflix前十名榜單,熱度持續上漲,也顯示台灣影劇製作的品質在國際上獲得肯定,這是第一步,也是經過多年不斷嘗試的結果,至少,對製作人曾瀚賢而言是如此。

曾瀚賢生命幾乎跟著台劇在前進、成長,2008年創立瀚草文創,許多膾炙人口的台劇、台灣電影,都出自瀚草,曾瀚賢不是監製就是製作人,從《麻醉風暴》、《他們在畢業前一天爆炸》、《誰是被害者》、《茶金》等,至現今的《模仿犯》,作品的類型多元,但曾瀚賢說確實有一個脈絡在建立工作系統,整個團隊一直不斷的打怪、升等,《模仿犯》是最為龐大的挑戰之一。

《模仿犯》製作人曾瀚賢

「開發期就是三年,開發完加上籌備、拍攝跟後製,時間很長,團隊真的非常辛苦。」曾瀚賢回憶起這一段路,他笑的有點甜蜜、有點疲憊,很困難,但是結果是紮紮實實的積累, 「我們其實很忐忑,因為《誰是被害者》的成功,不代表我們這次也會成功。」

《模仿犯》是日本作家宮部美幸最為重要的作品,連續殺人案中的正、反角色,在小說中都有深刻的刻畫,但是文字的想像空間比影像大的多,在轉化的過程如何聚焦、收斂,還要兼顧劇情的流暢以及吸引力,曾瀚賢說光是編劇階段就已經有許多障礙,「怎麼樣可以用新的方式做《模仿犯》?用一個台灣的角度來做《模仿犯》?韓國也拍了,日本也拍過兩次,所以當第一次要拍成華語版本,這一件事情當然會更慎重。」

曾瀚賢說團隊想要拍出新意,有很多東西要解決,他談了很多面向,在地化、角色立體化,但對他以及團隊而言,觀眾是很重要的參考,如何讓台灣觀眾買單、讓海外觀眾驚艷,是製作過程不斷思索的事。

製作人曾瀚賢表示如何將改編自日本同名小說的台劇《模仿犯》拍攝出與其他版本更有新意,是製作過程不斷思索的事

讓團隊在風格上有共識,雙導演制適當分工

曾瀚賢認為,影視製作是創意的表現,這之中也有許多創作概念與技術要共同合作,撐起一套作品,因此會有非常龐雜的事務需要處理,如何有效的「創作」,是所有製作團隊都不斷思考的問題。

曾瀚賢從《模仿犯》的劇本開發舉例,開發初期就不斷遭遇困難,他說因為小說很棒,所以要改編需要跨越小說這一道障礙,「小說這個文本很出色,描寫人物是最為吸引人的地方,寫得非常豐富、細膩。」小說背景在90年代,影集最終也設定在90年代,「寫90年代,是因為90年代的氣質跟環境。」

因小說設定,影集背景也設定在90年代

曾瀚賢說本來改編重新定軸時間在現代,希望能讓現代的觀眾更有代入感,但發現要讓本來故事的殺人事件更為合理,90年代的科技、社會氛圍以及狀況,更能夠有好的發揮,「90年代並沒有限制到觀眾的代入感,也會降低改編這個故事的矛盾跟衝突。」

而製作過程的龐雜,曾瀚賢說瀚草一直嘗試建立系統化的工作流程,「包含劇本的開發、製作跟後製剪接,甚至是配樂,都讓所有工作人員在前期就開始參與,提出意見。」

瀚草影視嘗試建立系統化的工作流程,讓團隊在風格上的共識

曾瀚賢解釋這樣的工作方式,能夠在初期就先讓所有團隊的人有風格上的共識,「整個團隊一起去面對一個IP,幫助我們有效地去做更快速的決策跟判斷。」他說像是劇本在開發一年多之後,整個推翻重新再來,就是因為這個工作流程有更大的容錯空間。

瀚草的作品大多是雙導演,這一次的《模仿犯》也不例外,曾瀚賢說要做出類型化的戲劇,像是美劇、韓劇,都有一個writer’s room,有一個很嚴謹的開發過程,「在那個過程中,因為writer’s room,有很多東西可以一層一層的拉高。」

雙導演也是一樣的概念,讓兩名導演一起工作,在美感、創意可以互相討論,或是互補,曾瀚賢說海外的影集可能每一集都是不同的導演,藉此讓影集拍攝能夠更為順暢,也讓每個導演不會因為過勞而造成作品的前後重量不一致,「因為影集不是電影,電影大概90分鐘、100分鐘,可是影集的長度突然拉長成8個小時,是六、七倍以上的長度。」曾瀚賢說內容的量體加倍,雙導演可以有較好的工作分擔,也可以在拍攝流程有更好的安排。

《模仿犯》是由雙導演共同合作完成

製作人就是中樞系統,精準決斷幫作品找方向

在這樣的分工下,曾瀚賢說就像是每個系統需要有中樞,製作人就是show runner這個角色,「show runner是全程參與,因為工作量是這麼大,所以就會更清楚劇的核心,他能夠有更精準的判斷,來幫劇找到方向。」

《模仿犯》這次因為Netflix的支持,幾乎在所有細節都用盡全力,曾瀚賢說像是開頭的新聞畫面,都是真的重新拍攝,重新錄音,不是找過往的新聞片段來剪接,「很多小細節都很細膩的呈現。」還有場景也是,為了營造更為真實的氛圍,讓觀眾能夠進入,劇組花了很多資源和心力,希望能夠更完整的表現,「像是我們有一段有掙扎,想要呈現犯罪的惡的那種張狂感,認為要有惡的主場,所以我們就決定花錢去搭,光是生活場域就直接搭了三個場景。」

曾瀚賢指出,台灣目前還沒有太多屬於戲劇專用的大型片場,因此場景、搭景是台灣製作團隊一直以來要花費極多心力的地方,「如果有專業片場,在拍攝的處理會有更多彈性。」他說像是劇組工作人員的工時問題,常常因為要調換場景,時間一過景就沒有,所以拍攝時間會拉很長,很難有彈性,「但是如果有專業的片場可以使用,去完整的搭景,就可能能夠解決這個問題。」他指出,這也是影視製作系統化重要的一環,台灣還需要很多努力。

場景、搭景是台灣製作團隊一直以來要花費極多心力的地方

從台灣原創到海外IP改編,突破市場限制邁向國際

對於此次改編《模仿犯》,曾瀚賢確實顯得忐忑、焦慮,「我覺得決定做《模仿犯》,其實是在台灣這個影視階段非常的重要。」從原創,到改編成台灣的作品,現在要挑戰海外的成功IP,在曾瀚賢眼中,這是這十年間一步一步走出來的路,「以前我們做原創,後來隨著OTT平台的發展,也希望有不同的嘗試,第一個嘗試策略就是,能不能改編海外好的IP。」

很多人一直說台灣市場太小,影視作品也因為市場限制,能夠製作的規模、類型被綑綁,「到底作品要怎麼走出去,一定也是在找尋那種共通性。」曾瀚賢說國際平台想要新的內容,要做出不同語種、類型的區隔性,「改編世界知名IP,就是必須要面對的挑戰,因為這可能是能讓更多不同國家的人都喜歡的內容,真的能夠幫助台灣的影視團隊走出國際。」

曾瀚賢說,瀚草經過《誰是被害者》、《茶金》等旗艦作品的嘗試,「我們現在已經到了下一個階段,確實也遇到新的問題,而要解決新的問題,就是做出新的東西去對應。」

他坦率地說,《模仿犯》就是一個集合這幾年累積的功力,開發出來的極致之作。而他也不怕收到不同的反饋,因為那是他們接下來繼續往前走的借鏡與能量,他很期待著《模仿犯》在台灣與國際之間的回饋,讓他們這樣的影劇從業者,能夠再走向更遠的地方。

NETFLIX影集《模仿犯》

採訪撰文/陳宣任
責任編輯/朱予安
核稿編輯/李羏
圖/Netflix提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