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看過影集《模仿犯》裡喪心病狂的陳和平大開殺戒的模樣,或是《我願意》裡操控人心的瘋狂邪教之主本生老師,都很難想像姚淳耀演出喜劇《我的意外室友》的樣子:一個善良的房仲「房有成」,因為太過老實,在家被侵占和女友的居住空間,工作上又搶不到單,甚至為了幫助別人,寧可把快簽約的客戶狠狠地推出去。這樣的反差感正如同姚淳耀給人的印象,沒有過往在螢幕上的扭曲和猙獰,反而多了點溫和的書卷氣,講起話來謙遜有禮,給人一種捉摸不定的感覺,「其實我也常在想,很多報導都說我有禮貌,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?是不是這樣的『禮貌』給了別人一種想像的隔閡?」

姚淳耀在《模仿犯》裡飾演表裡不一、大開殺戒的陳和平

獨特頻率很難對上,片場安靜讀劇本鮮少社交

姚淳耀的禮貌不只存在眾多專訪中的文字裡,就連在劇組現場也都是如此,「通常我在片場都是在讀劇本,我很少會去跟大家主動聊天或一起玩,拍戲前我比較需要專注和進入角色裡,我也不太是那種會跟大家打成一片的人。」姚淳耀自認是一個慢熟的人,除了交流拍攝的事情外,也鮮少跟大家有社交,但他也慢慢開始察覺,這樣的一種「距離感」似乎也是他對外的一種防衛機制,「其實時就連我和我家人說話也是這種感覺,我們在飯桌上也是『你今天過的好嗎?』、『我最近還不錯』這種很禮貌的對話。」他笑著說,自己好像不是故意這樣做,但卻無意識地變成了一種習慣。

姚淳耀拍《我的意外室友》睡著以「#耀睡飽」在社群分享趣味照

要讓姚淳耀真正能感到自在的人並不多見,長跑11年結婚的太太林羿是例外中的例外,「她真的是少數我跟她在一起即便什麼都不做,都會覺得很舒服的人,我們的頻率是完全對接在一起的。」姚淳耀說,其實原本覺得跟太太就這樣一直生活下去也無所謂,但「買房」是太太很重要的夢想,他想和她一起完成這個夢想,於是「結婚」就成為了現實的選項,「我們現在的房子幾乎都是太太規劃的,其實我本來也有下載一個APP來做設計安排,但她說太醜了,就全部打掉重練哈哈哈!」

太太林羿是少數讓姚淳耀能安心做自己的人

喜劇其實是原生日常,憨厚的可愛本色演出

雖然舉止斯文,但姚淳耀講起話來就是有這種莫名的喜感,像是《我的意外室友》劇中的房有成一般,有種「憨厚」的可愛。其實翻開姚淳耀的社群,不論是俏皮的使用名字中的「耀」當起手式:「耀」睡飽、「耀」請大家支持、「耀」收看,還是IG上的各種趣味短影音,跳16蹲跳到跌倒、配合著劉德華的〈冰雨〉在山坡上吶喊、還有笨拙到必須上馬賽克的懸浮滑步,這都是姚淳耀的日常,「其實這很多都是太太幫我拍的,她覺得這很好笑就叫我拍一下。」

這次姚淳耀演出《我的意外室友》,可以算是某種本色演出,然而喜劇的收與放除了靠自己之外,也靠同劇演員的互動,在《我的意外室友》和姚淳耀搭檔的是14年前第一部電影《一頁台北》中也參與演出的嚴正嵐,「那是我的第一部電影,但她真的都沒有變,在我眼中她跟當年一樣就是一個很單純的小女孩。但她這幾年經歷了很多事情,現在也當了母親生了小孩,好像又有點不一樣了。」談及與嚴正嵐合作的心情,姚淳耀認為這樣的默契很難得,年輕時一起追逐夢想的夥伴再次相聚,彼此的成長都能在對戲之中發現,是一件很開心的事。

姚淳耀在《我的意外室友》和嚴正嵐搭擋,相隔14年合作默契十足

但對比之前所演出過的黑暗角色,喜劇其實讓他更神經緊繃,「因為喜劇的節奏是很難抓的,不像之前的角色可以透過揣摩心境、田調就可以演出,甚至喜劇有時候會靠現場大家一起『玩』出來的東西來讓它變得更有趣。」姚淳耀說,自己也會在家裡和太太試很多劇本中的應對,片場大前輩馬力歐更是最佳助攻,很多台語的諧音梗都是靠著跟他對戲的火花產生,讓他放鬆不少。

比起黑暗角色,演喜劇更讓姚淳耀繃緊神經

每次接戲都充滿焦慮,規律做功課才有安全感

「其實我每次演戲前都需要做大量的功課,我才會有踏實感,每次接到一部新戲時,我都覺得又是一個我完全不熟悉的世界,會很焦慮自己沒有辦法演好。」姚淳耀的焦慮其來有自,容易害羞也容易緊張的他,鏡頭前所呈現的氣場都是靠這樣的做功課讓他「變身」,他就像是用功的好學生一樣,每天規律地看劇本,自己找有類似經驗的人聊天或找資料,上戲前熟練每一句自己的台詞,確認好要面對鏡頭的位置,即便是喜劇,他也會透過觀察,來確保自己能「演好」每一個接到手上的角色。

姚淳耀在《我的意外室友》飾演房有成算是本色演出

這樣的習慣來自恩師鄭文堂導演的教導,不論任何劇種,都必須慎重地面對角色,而凡事都需要「規律」也自然地成為姚淳耀的人生守則,就像他最喜歡的作家村上春樹喜歡慢跑一樣,他喜歡散步,透過在散步的時候通透思緒,讓角色在腦中全部演一變,好好地整理自己。「雖然偶爾也有即興的時候,但大多數時候我喜歡規律,如果規律被打破,我會有點混亂,就會覺得沒有安全感。」

在演員的道路上,姚淳耀習慣做一個「謹慎勇者」,明明戰鬥力超強,對自己卻還是沒有信心,「或許哪一天可以打破自己這樣的規律也不錯。」他又憨厚地笑了笑,像是梳理過自己想法後的恍然大悟,原來演戲跟與人相處都是一樣的,自在,就很好。

採訪撰文/朱予安
核稿編輯/李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