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男生愛女生,羞羞臉!」長大的過程中,這句話或早或晚會闖進我們的世界,把本來兩小無猜的快樂時光,變成課桌間用鉛筆盒擺出的楚河漢界,只是當時我們都不了解,究竟是誰規定了不畫線就是羞羞臉?而我們在遵守的到底是什麼規則呢?
台灣國際兒童影展德國短片《女孩我最帥》中,活潑好動的女孩艾娃突然被玩伴們拒於門外,他們說:「女生不可以進入秘密基地。」艾娃不明所以卻還本能地想盡辦法融入,誤打誤撞闖進了哥哥姐姐們的小世界。這是她第一次窺見性別角色的隱形框架,卻也用珍貴的單純和直率,清爽地掙脫了它。
不跟妳玩,妳才有時間整理自己!
回想孩提時代的生活,對性別的概念是如此模糊單薄、不知所起,我們從座號的排序、制服的顏色,直接而刻板的學會分辨男女,並且是非黑即白的單選題。體育好的高壯男孩被表揚、功課好的乖巧女孩被指定為班長,同儕中意見領袖的樣子被模仿和傳播,一步步在我們腦海中形塑出男生、女生該有的樣子,而一但標準答案出爐,就有人會被用紅筆寫上不及格,即使這一切本來沒有對錯可言。
《女孩我最帥》中艾娃有個正值青春期的親姐姐,經常在滑社群媒體或和男友甜蜜約會,螢幕上總是美妝YouTuber或戀愛實境秀,完全符合對「女生」、「少女」的刻板形象,與鮮少拿起梳子、總是玩得一身泥的艾娃相比,更顯得後者像是離經叛道的異類,甚至因為不愛打扮被男生戲稱為「猴子」,他們說:「不跟妳玩,妳才有時間整理自己!」。
憤怒、不解、委屈都在被指指點點時油然而生,也許有些人能像艾娃一樣堅強,勇於表達和忠於自我的同時,還有人保護、支持著自己,但更多時候我們的信心並不是堅不可摧的,特別是失去認同感、精神上孤立無援時,酸言酸語難免會鑽進心裡,讓人開始對過去的行為舉止、外在表現抱持懷疑,產生自卑甚至自我厭惡的想法。
每次照鏡子只會想到自己不如人意的地方,卻忘記了性別從來只是被登記在冊的生理標籤,衍生出的形象、標準都只是社會符號,而任何符號都不能簡單的代表你,更不能決定你真正的樣子。
每個人都可能是性別刻板印象裡的溺水者
從小到大,父母、老師、同儕、媒體無時無刻教育我們,如何成為一個女孩子或男孩子,從以愛之名的善意提醒「哎呦,女生還罵髒話多不好聽。」到隨口一提的品頭論足「男生怎麼會這麼愛哭。」女孩要細心、優雅、善良,男孩要堅強、勇敢、有擔當,他們都沒錯,卻也全都錯了。事實是,很多事情我們固然該學習、該盡力改進,但所有美好特質的前提都不是性別,誰都不需要嘗試成為一個更好的女生、男生,只需要嘗試做一個更好的人。
片中艾娃的青梅竹馬路易的性格溫和,被其他男生問到:「你看過A片嗎?」時會害羞,聽他們調笑艾娃時會忿忿不平,這些不同於他們的舉動卻瞬間成為笑柄,好像男生就要大膽、會喝酒並且慣於開黃腔,否則就會被排除在男生的群體之外。
筆者還記得小學畢業旅行時,班上男生拿手機播A片、到處逗女同學,有男同學不屑起哄、嘗試制止,反而被譏笑「是gay嗎不然怎麼不看、是跟女生一樣的娘娘腔吧?」那個男同學或許比女生們更委屈,因為他只是不想和他們一樣無聊幼稚而已。
勇於做自己,魅力也會無與倫比
每個不符社會期待的時刻都像是岔路口,左手邊是忍一時海闊天空,看能不能演著演著就融入團體,右手邊是跟著心走,準備面對未知的異樣眼光。其實哪一條路都可能充滿荊棘,但若是選擇了偽裝自己,可能永遠也放不下惴惴不安的心、找不到真正自在的歸屬感。正如《女孩我最帥》中艾娃面對排擠的第一反應,下意識去模仿、想辦法去融入,卻總在逞強過後感覺不太舒服,意識到自己違心的行為不僅無法真的融入群體,並且這樣的群體不值得自己委屈求全。
最終艾娃決定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,即使可能讓她失去一些玩伴、可能還是會被笑稱猴子,但是她感到很自在和踏實,也和真正的好友路易重修舊好。說明了做自己固然需要很多勇氣,一路上或艱辛或孤單,卻終會有一天能柳暗花明,回首時才發現得到的美好和快樂太多,讓曾經因此失去的顯得不值一提。不需要委屈自己去飾演一個完美的男孩女孩,忠於自我、怡然自得的魅力就會無與倫比。
文/趙若筑(放映雞)
責任編輯/朱予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