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型亮眼、五官立體的姚以緹,飾演過各種角色,像《江湖無難事》的變裝女王、《想飛》的女飛官、《科學少女》的機器人、《台北女子圖鑑》的頌缽老師;但其實在當演員前,她曾經是一位「手球選手」。
姚以緹說:「運動員跟演員相似的地方就是都很『殘酷』。」運動員必須要勤學苦練,並在時間內競賽,「贏了才能上去,輸了就沒有了」,同時還有年齡限制以及資源分配的問題。
片場也如同球場,「演員的殘酷在於,你可能會被替代,或運氣不夠好,遇不到喜歡的作品。」此外,演員經濟不穩定,可能難以維生,若還需要照顧家庭會更加辛苦。姚以緹認為,不論是比手球或演戲都很刺激好玩,「但附帶的是要適應它的殘酷之處。」
私密手札如同百寶袋,掌握人物的生命長相
就如同許多演員一樣,姚以緹並非戲劇科班出身。她坦言,剛入行時不太會演戲,只能照本宣科,盡量把劇本中的人事物當真,消化後再演繹出來。如今累積許多作品後,能以不同角度去檢視作品,思考如何幫作品表現得更好。
姚以緹也分享,在她生命歷程中,遇到具發揮空間的角色,多半是非主流的作品,而且有時還需要一人分飾多角,例如,她在《江湖無難事》中同時飾演「黑道大哥的情人」、「變裝皇后」與「屍體」,每個角色從外型、聲音、肢體動作甚至呼吸都不同。要能在角色間切換自如,關鍵在於找出角色的「生命長相」,當掌握人物的核心,有助於呈現多元的敘事性。
翻開姚以緹一本特別的手札,裡面全是她親手寫下的演戲筆記,例如劇本摘要、紀錄片重點,以及設計人物的想法,「當中有些是已經寫了又被劃掉,是我跟自己革命很多次的紀錄。」這本手札如同「百寶袋」,讓她到片場時,隨時都可以掏出不同的表演方式,現在回頭看這些筆記,她覺得彌足珍貴,默默讚許自己:「欸你很認真,連這個都注意到。」
不在乎現實眼光,人會活得很自在
多元的角色演出經驗所累積的實力,讓她以「小眾片女王」稱號行走江湖,但姚以緹最近嘗試的,則是她鮮少接觸過的大眾喜劇。在影集《何百芮的地獄毒白》裡,她飾演空降的行銷總監「游倩」,這個角色很「做自己」,不懂看人臉色、開會時翹腳桌上,如同「大魔王」。雖然游倩的標籤是嚴重的「公主病」,但是她活得自在、不在乎他人眼光,「我覺得很無敵,我蠻羨慕她沒在管別人。你想一想,如果你在現實社會不理會其他人的眼光,你活得多好。」
雖然姚以緹認為,她與游倩的性格大相逕同,但也在角色身上找到相似之處:平時她偶爾會調皮、開開玩笑,和親朋好友講話怪理怪氣,當作是生活中的壓力調劑。
《何百芮的地獄毒白》從題材、呈現手法都很年輕,內容講述三十歲的何百芮遭逢失戀與失業,並在社群媒體抒發心情,意外獲得廣大迴響。姚以緹說:「她(何百芮)的狀態雖然很日常,但當你是當事人時,那真的很地獄。」這部影集用強烈的喜劇風格,包裝生人生的困境,試著帶領觀眾輕鬆看待人生地獄的經驗。
能幽默看待自己的地獄,通常是已經過去了
那對姚以緹來說,她人生中很「地獄」的事件或階段是什麼?她想了一想,覺得應該是電影《科學少女》的拍攝過程。「前兩週都覺得,我要毀了這個角色,我完蛋了。」當時,不論是身體操勞與心理壓力,都讓姚以緹覺得自己可能會「中風」。要以人類之身飾演冰冷的機器人,對她來說挑戰度極高,常常無法說服自己的表現。
有些時候,人們說遇到困難要正向積極,但姚以緹覺得,「你當下可能做不到,你當下需要表達、需要陪伴,你不是故意的,你努力過了,就是做不到,世界就是在困難著你」。後來《科學少女》上映後,姚以緹才發現,「也沒有那麼糟。」她認為,當能用喜劇的態度看待自己的地獄,通常代表事情已經過去了;但當下若跨不過心中的坎,要幽默面對並不容易,若是困躓在人生泥沼裡,無需譴責自己
有壓力不需逞強,與家人吃飯是最好的紓壓
不只演戲,她認為,做很多事情其實都有壓力。當遇到不喜歡的事情,或感受到被壓迫時,人們常常或下意識說服自己「沒關係它讓我成長」,想辦法撐過去。但姚以緹有不同看法:「我覺得不用勉強耶,那是因為你撐過去才覺得那是成長,可是當下面對時,要告訴自己這些讓我成長,我覺得太辛苦了。」
姚以緹說,有些觀念經常被「美化」,常聽人言:「你的敵人是你的貴人」,但她直言:「沒有!敵人就是敵人」。到一定年紀,人更要去分辨自己能接受的事物,有壓力就是有壓力。不過,現在的姚以緹似乎也懂得如何紓壓:回家跟家人吃飯聊天,一起買菜、煮飯,沈浸在日常生活的吉光片羽,就是讓壓皺的心情,重新舒展開來的方法。
採訪撰文/劉郁葶
責任編輯/朱予安
核稿編輯/李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