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怎麼知道我很常做夢!」戴著口罩的何思靜,用眼睛帶出甜甜笑容,並從手機備忘錄一個名為為「夢」的資料夾,撈出了幾個有趣的紀錄。
一個是有點甜美的夢,她夢見跟高中一個喜歡的男生鼓起勇氣翹課,卻不知道為什麼,校門口出現一個非常大的溜滑梯,得溜下去才能離開學校,「走到最上面的時候,他跟我說你先下去,然後我溜下去後回頭,他不見了。我在想,我是不是一直對這件事情有遺憾啊?」
而另一個,則是吃了無敵星星能勇敢面對懊悔的夢境,「我竟然跟愛講壞話的同學對質,在夢裡賞他一巴掌欸,醒來的時候立刻記下來,好開心!因為每當我回想起這件事,就很後悔當時被欺負、被講壞話的時候,自己怎麼這麼不勇敢,幹嘛要容忍?」夢做多了,何思靜開始觀察,她發現這些夢境走回過去,能讓現在的自己開始改變,「跟過去的自己對話後,我發現之後如果遇到類似情境,我就不會像以前壓抑,而是選擇更勇敢面對,這個好神奇哦,只是很累,害我都沒好好睡覺!」
棄當工程師,迎來遲到的夢想
而何思靜現實生活最勇敢的事情,就是走上演藝之路。高中時接觸平面拍攝,當時的她並不篤定這會是自己未來的路,於是順著體制走,大學考進資工系,在校園也依舊邊學習、邊拍攝、邊試鏡,慢慢摸索著未來,「我覺得我比同年齡的人晚知道自己要什麼,當大家都在說未來志願的時候,我還是沒辦法很篤定地說出我就是要當工程師。」
就在大學的職涯探索時,何思靜遇見了一個思覺失調的角色,她說在演完之後,有個朋友捎來了感謝,也讓她心裡起了漣漪,「那個朋友跟我說,他的前女友就是罹患思覺失調症,謝謝我演出這樣的角色,讓大家認識這個症狀的拉扯。那一瞬間我才發現,原來演戲能帶給別人正面影響,才決定要走演員這條路。」
但戲劇之路當然不好走,從體制循規蹈矩地升學,到忽然決定要當演員,問何思靜自己父母的態度如何,她笑說,「我非常了解我爸媽,他們不希望小孩失敗,所以我跟他們說好,我大學去試鏡,但我絕對不會有任何一科被當掉,而我真的做到了,所以當我畢業後選擇轉換跑道,他們並不會不開心,因為他們知道我說到做到,不是說空話的人。」
作品還沒被認可之前,演員看不見未來
大學畢業後,何思靜開始全心往演藝路邁進,卻同時迎來了低潮期,「大家對於資工系畢業有太多想法,月薪高、工作穩定,我家人雖然支持我演戲,可是周邊還是有很多閒言閒語,知道我邊打工邊試鏡,會一直暗示我去找個跟畢業科系相符的工作,但越是不被認可,更讓我堅持想法。因為我是一個做了決定就要堅持到底的人,但演員在還沒有作品被認可之前,連我們自己也看不到未來啊!」
幸運的是在這個時候,《華燈初上》的角色找上門,何思靜飾演了年輕時的蘇媽媽(蘇慶儀),並與王淨飾演年輕Rose媽媽(羅雨儂)演出大量對手戲。「我很喜歡跟王浄的對手戲,吵架又和好那段歷程,跟我的人生經歷很像,我很有共鳴,而且王淨在片場的自在與彈性,也讓人學習到很多。」
只是華燈的角色有場被性侵的劇情,張力與震撼度十足,何思靜說,那是她第一次知道,原來並沒有那麼容易離開角色,「我印象深刻的是拍完隔天,我照著平常的生活習慣去運動。那天在跑步機上跑步,腦海卻一直浮現蘇慶儀的視角,我就想要把它弄離開,但是它又跑進來,那天剛好跟我媽一起去運動,回到她車上的時候,我突然爆哭,之後靠忙碌生活才終於離開角色。」
從《華燈初上》到《我吃了那男孩一整年的早餐》,何思靜有不同形象的詮釋,雖然角色都是高中生,但何思靜認為,一切都是角色來找自己的,「或許我現在的狀態與年紀,就是會吸到這樣的角色或標籤,但是過個兩三年標籤一定會變,所以我反而會覺得,如果現在有類似這樣的角色可以去試的話,我都還蠻願意。」
內心常有矛盾小劇場,透過角色詮釋化解胡思亂想
如果主動給自己下三個標籤,何思靜笑說,她第一個想到的,就是「愛笑」,接著她會說是「古靈精怪」,「我常常會突然做一些我自己都覺得『我剛剛在幹嘛』的行為,可惜我現在演過的角色,還不能有這樣的發揮空間,或許之後可以挑戰看看。」
第三個標籤,則是「矛盾」。何思靜說,理性與感性的自己常在腦中打架,「像是拍戲的時候,我不知道怎麼跟別人聊天,我覺得應該要去跟別人社交,但我又不是一個可以立刻轉換的人,然後就糾結很久,演華燈時就是這樣,但到最後決定算了,別人要怎麼想就怎麼想吧。結果後來跟編劇小杜哥聊到這件事,他說他們並沒有這樣想過,我才發現原來都是自己想太多。」
愛亂想愛做夢的何思靜,讓她的演員之路也如夢一般,透過角色的詮釋與做出的選擇,讓何思靜矛盾的心情有了舒展空間。何思靜說,她也不是沒有想像過,自己在平行時空當著工程師,「我知道在那個世界裡的我是不快樂的,我的個性就是不適合擺在這樣相對靜態的位置,就算做得到,但要做一個恆久性的工作,應該還是要有熱情。」而演戲正是她的熱情。
有了熱情,何思靜更無後顧之憂地面對各種角色與挑戰,她也許願能與演戲充滿靈魂的劉冠廷合作,並想要嘗試更多強化肢體表演的無聲角色,這次入選了北影「非常新人」對她來說更是一個極大的鼓勵。何思靜說她將持續篤信著演員Lily Colins那句“The quirky things that make you different are what make you beautiful”(你的小古怪之處讓你如此特別,也讓你如此美麗),擁抱自己獨特且矛盾的個性。而如果有那麼一天,當何思靜遇見未來的自己,她將會跟「她」說,「你有你今天的一切,都是現在的我在努力,所以現在的你呀,也要為了未來的你努力哦!」
註:演員Lily Colins曾飾演過《攻其不備》、《在劫難逃》等暢銷電影,被媒體譽為「現代版的奧黛麗赫本」。
採訪撰稿/吳宇軒
責任編輯/朱予安
核稿編輯/李羏
【2022台北電影節】
日期|2022/06/23-2022/07/09
地點|臺北市中山堂、信義威秀影城、光點華山電影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