單眼皮、濃眉毛,嘴上掛著燦爛的笑容,眼前的詹懷雲就像他在出道作《行動代號:孫中山》飾演的主角阿左,好看的五官襯著稚氣未脫的神情。直到聽見他穩重低沈的嗓音,才發現,經過了八年,當年的男孩竟已經長大了,如今24歲的詹懷雲依然在表演路上前進,今年以非常新人的身分,重返台北電影節與大家見面。

初次演戲就當男主角,不懂看鏡位被導演罵哭

15歲被易智言導演挖掘,16歲在電影擔綱主角,詹懷雲年少成名的過程簡直如同電影般夢幻又幸運。易智言接連在《藍色大門》和《危險心靈》成功挖掘陳柏霖、桂綸鎂、黃河等年輕演員後,許多人都好奇《行動代號:孫中山》那萬中選一的主角究竟是誰?談起當年在西門町被攔下的經歷,詹懷雲害羞地笑瞇了眼,直說:「那個時候什麼都不懂,還以為是騙人的。就覺得好像過了一個很特別的暑假。」

《行動代號:孫中山》描述兩個沒錢繳班費的高中生密謀偷學校的國父銅像賣錢,兩派人馬為了搶銅像大打出手,以詼諧荒謬的劇情傳達沈重的階級議題。這部電影啟用許多青少年素人演員,開拍前詹懷雲和演員們一起經歷海選和密集的表演訓練,沒想到眾人上陣的第一個鏡頭就NG了32次。

講到這他忍不住大笑:「那個鏡頭就只是拍我們一起拉開門走進去,沒有台詞耶!那時什麼也不懂,只知道導演很大,他說重來就重來。」儘管初次拍戲是新鮮的體驗,但片場也是劇組的修羅場,沒人有義務等待這群孩子進入狀況,詹懷雲回憶,當時他曾因為轉身頻頻擋到對戲的演員,被導演飆罵一頓後忍著情緒回休息室大哭。「就覺得很無辜啊,不懂怎麼看鏡位,」他想了想又小聲地補了一句:「反正是我的問題啦。」

一群剛升高中的學生演電影,舉手投足自然有些生澀,那份懵懂正是這個年紀獨有的天真,易智言捕捉了這群青少年真實又傻氣的特質,也給詹懷雲本色出演的空間,為他開啟往後對表演的理解。

從音樂創作找到青春的出口,實踐不隨波逐流的人生

談起過往的表演經歷,詹懷雲習慣以幽默自嘲的口吻重述拍戲體驗,當年學校同學問他拍戲在做什麼,他也經常哼哈帶過,「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幹嘛了,要怎麼跟人家解釋。」他想了一下,緩緩說到:「其實拍完沒有覺得一定要當演員還是怎樣,但那時就開始對饒舌有某種嚮往。」話題從演戲帶到音樂,他的語氣逐漸變得嚴肅。

怎麼會電影拍著拍著就喜歡上饒舌?原來當年拍攝《行動代號:孫中山》的時候,他耳機裡聽的全是饒舌歌手瘦子E.SO的音樂,這些歌詞當時穩住他初次演戲的徬徨,其中一首〈自己都不自己〉從15歲聽到現在仍然是他最愛的歌曲。

「爆聽!」從詹懷雲逐漸高昂的語調,不難感受他對饒舌音樂的熱情,「可能跟那時的年紀有關吧,在追尋自我的年紀,饒舌讓我產生共鳴,因為饒舌的歌詞和態度是強調說自己想說的話。」如同〈自己都不自己〉歌詞所述:「我不會妥協自己」,不隨波逐流的精神如今已經體現在詹懷雲對饒舌創作的實踐。

「我從高一開始試著寫歌詞,但寫得很爛,也沒什麼資源,自己試著在網路上找一些Free Beat(免費公開的伴奏音樂),兩三個朋友一起寫東西唱給彼此聽。」談起自己的音樂創作,詹懷雲有些害羞,直說還沒準備好,準備好一定會讓大家聽到。但其實他的饒舌天份和戲劇表演一樣很早就展露才華,早在2016年他就寫了一首饒舌為婚姻平權發聲,導演易智言也轉發影片和歌詞表達支持。

偶爾也是做工的人,生活的一切都是未完成

儘管在音樂和戲劇領域都受到肯定,前陣子更為《人選之人》飾演的角色站上台北時裝周伸展台,詹懷雲還是認為現在的自己是做音樂和演戲都「還沒完成,但也沒有放棄」,在生活上也必須透過各式各樣的打工養活自己。

「前陣子我去做泥作!就是做工地。」看著眼前皮膚白淨的大男孩,很難想像他穿梭工地的模樣。做工累嗎?他想了想說,除了有灰塵,其實和一般工作差不多,「做工地蠻不錯的,時間比較彈性,有試鏡就可以請假。」他的語氣輕快。剛才頻頻自嘲第一次拍戲什麼都不懂的詹懷雲,其實早就把電影裡對階級的反思內化在日常待人處事,何必怕髒怕累?那就是一份工作。

未來大概有個規劃就好,重點是珍惜現在有的東西

相較於訪談時對打工經驗的侃侃而談,詹懷雲在個人社群平台展現的多是日常生活的喜好。他分享昂貴公仔的收藏照,也上傳許多潛水釣魚等戶外活動的照片,談起投資最多錢的嗜好,他給出讓人跌破眼鏡的答案:「我花很多錢在夾娃娃。」說到這,他開始興致勃勃的剖析喜歡夾娃娃是什麼心態,其實人們著迷的是不斷嘗試後終於成功的成就感,並不是真的想要機台裡的東西。

比手畫腳分享夾娃娃技巧之際,手臂的刺青文字「Carpe diem」隱隱從寬大的袖口裡露出,這是拉丁文的「活在當下」。

易智言曾在八年前的訪談提及他對《行動代號:孫中山》這群青少年的觀察是「這個也可以、那個也可以,甚麼都好、甚麼都不知道。」如今長大後的詹懷雲,還是有當年且戰且走的隨性,只是當他看著手上的刺青說:「未來大概有個規劃就好,重點是珍惜現在有的東西。」我們似乎看見了他標誌的單眼皮和粗眉毛下,有隱隱卻不曾消逝的堅定目光。

採訪撰文/宋家瑜
責任編輯/朱予安
核稿編輯/李羏
圖片/詹懷雲提供

《2022北影新人》系列作品公視+線上收看

【2022台北電影節】
日期|2022/06/23-2022/07/09
地點|臺北市中山堂、信義威秀影城、光點華山電影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