職人劇《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》由蔡淑臻、朱軒洋主演,劇情改編自同名小說,故事圍繞因患上創傷壓力症而無法執刀的女醫師劉梓旭(蔡淑臻飾)講起,輾轉來到偏鄉的陽光醫院後,她切身地看見急診百態與偏鄉的醫療困境,日日與南南灣村的居民們相處,小劉醫師也逐漸對這個小地方有了深刻感情。
《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》是部以黑色喜劇包裝,探討醫療體系人力短缺、醫病關係、偏鄉醫療缺乏及弱勢照護議題的劇集,短短十集,笑料與感動淚水不斷。本次企劃專訪服裝造型設計師游采昕,從劇中角色的造型設計、剪裁、配件細節回味角色們帶給觀眾的歡樂,也從造型設計師的視角窺探幕後工作人員的專業與細節。
朱軒洋身上濃厚的「台味」與台灣菜市場有強烈連結
劇中場景設定於一個架空的偏鄉村落「南南灣村」,主角林山君(朱軒洋飾)是村里宮廟池王爺的乩身、超商店員、能做出感動料理的廚師,以及劉梓旭醫師的曖昧對象。另一位畫龍點睛的人物阿亮(張再興飾)是林山君的好友,能為池王爺乩身解讀神諭,兼營計程車司機,個性直爽、重義氣。
思考造型時,游采昕習慣從劇本推敲角色性格,再由性格去思考角色輪廓,一點一滴在腦中堆疊符合角色性格的服裝造型。她認為,偏鄉的時間感比起城市慢,因此當她思考林山君與阿亮的服裝造型時,很直覺地跳出了台味復古的定調,「我那時候的想法是,想給林山君一些復古、古著的東西,但那個古著不會是文青風的時尚古著,而是他從菜市場買的一些花襯衫或是 T 恤。」正因為林山君是一個長於小村,經常穿梭於菜市場的隨性大男孩,靠近民生日常的花襯衫有著專屬的台味,才最能表現這個角色的草根野性。
林山君身上的古著是台味象徵
活潑或淡定都靠單品打造,蔡淑臻的厭世用「中性風」呈現
對比林山君,阿亮於劇中也經常以花襯衫、復古飛機頭的造型出鏡,為了從服裝上區分角色以及傳遞角色各自的性格,在服裝造型上游采昕有著深思熟慮的巧思,「乍看之下林山君跟阿亮都會穿一些比較亮麗、色彩鮮豔的襯衫,但我在單品選用上其實有特別設定林山君主要會穿大塊的花色,花樣以色塊為主,反映出他隨性、有點酷的性格;阿亮因為個性比較活潑、三八,就會給他穿色彩更繽紛、花樣相對複雜的碎花,去呼應他爽朗、跳躍的性格。」
以衣著細節刻畫主角性格的手法,也能從小劉醫師的服裝造型上看見,在劇中小劉醫師多以素T、單色造型與牛仔褲為主,透過簡單、中性的服裝呼應角色大辣辣又帶點厭世感的個性。游采昕說,在為角色做服裝設計時,除了造型師本身的發想與創意外,演員也會一起參與討論,透過分享彼此眼中的角色想像,共創出該角色的專屬造型。這次小劉醫師較「中性」的造型呈現就是演員蔡淑臻給的建議,「一開始我對小劉醫師的想像是手邊抓到什麼就穿,不會特別打扮的性格,但造型上還是偏女裝。後來淑臻姐就有跟我討論,在她眼中小劉醫師是一個大辣辣、隨性的樣子,希望用比較中性的服裝去呈現她的無拘無束。」
紅姨的隨身包包是本體,每個人身邊都有一個可愛阿姨
入行十年,游采昕透過反覆觀察、凝視生活的眼光養成了做服裝造型設計的直覺,「走在街上會去觀察路人走路的姿態、穿衣的風格,收集現在逛街的年輕人、買菜的阿姨、群聚閒聊的大哥們真實的生活樣貌。當在做像《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》這樣非常生活感、接地氣的現代劇時,就能從日常觀察去汲取角色的樣子。」
相較於年代劇有特定的時空背景、造型設定,做現代劇需要更靈活地從從生活裡提煉靈感,觀察現實的人物群像,從服裝造型到隨身的小物配件,找出記憶點深刻的元素,才能創造與觀眾生活經驗共鳴的角色印象。
游采昕以劇中推進故事、製造笑料的邊角人物舉例,「像是紅姨(海裕芬飾)她的角色設定是便利商店老闆又喜歡到陽光醫院拉業務。所以她到哪裡都會帶著一個隨身包包,是她最重要的錢包,也像是小叮噹的百寶袋,當生意上門她需要的一切都在包裡。另個特色就是她身上的造型一定有紅色元素, 因為她叫紅姨。」透過這些細微、深刻的服裝造型設計,為角色創造簡單、直覺的人物印象,讓觀眾能很快地融入劇情,記住形形色色的角色。
另個角色阿梅姨(楊麗音飾)是南南灣村的里長,相當迷信地下電台,口頭禪是:「依我養豬 30 年的經驗...」。為了在造型設定上詼諧地呈現她迷信的可愛性格,游采昕點出阿梅姨的身上總會有一些開運招財的五帝錢掛飾,「這些設定如果不說,可能沒有人會在乎或注意,因為真的很細節,但這就是我們做服裝造型設計的專業吧!」
初期發想的過程,游采昕笑著說自己腦袋裡想的、念的都是劇中的角色,逛個夜市會看到適合林山君的花襯衫、阿梅姨會喜歡的開運小物、小劉醫師會愛穿的柔軟棉 T,「現代劇要好看其實很吃演員的演技,服裝造型設計在這部劇中比較像是輔助營造氛圍,若要呈現真實的生活感就必須從日常一點點堆疊起來,站在角色的位置去思考他平時會使用的東西、衣服質感也要做舊,呈現出來的畫面才會是落地、自然的。」因為服裝造型設計師心中時刻有著角色,觀眾才能從細節裡看見角色個性,與活靈活現的角色群像一起笑鬧、一起淚流。
土雞城老闆娘的前世今生,短暫卻絢爛的出場
說起《村裡來個暴走女外科》最印象深刻的造型設計,游采昕特別提到了一個短暫出場卻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——土雞城老闆娘。飾演該角色的演員今子嫣,江湖人稱「紅包姐姐」,家境貧困的今子嫣,為了賺錢養家,16 歲時進入紅包場發展,靠著溫柔身段與別緻的舞台演出,於風風火火的紅包場年代,成為西門町的紅牌歌星,在白金、山海關、安迪等各大歌廳擁有一批死忠歌迷與粉絲。
這次出演土雞城老闆娘,今子嫣從衣櫃裡翻出當年登台演出的華服提供造型團隊挑選戲服。游采昕回憶,「當時去今子嫣的家,看到滿滿的訂製服裝,華麗旗袍上鑲滿水鑽、亮片,也有雍容華貴的羽毛裝、精緻的馬甲。她將當年演出的假髮整齊地放在架子上,很細心地照顧這些服裝與配件。」
陽光醫院的精神領袖,大樹意念和色調貫穿全劇
作為《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》的造型指導游采昕與造型團隊李佳娟、蔡佳璇、黃家信,共同入圍 2023 金鐘 58 戲劇類節目造型設計獎,面對入圍肯定,游采昕開心之餘亦回應了做服裝造型設計的初心,「可能有些人會認為服裝造型設計就是採購衣服這麼簡單,但其實它背後有很多精心設計、透過團隊合作而得的巧思,它就是一項專業。如果觀賞一部影視作品,觀眾看得開心、不覺得有違和感那是集結演員、幕後工作人員與劇組努力而得的結果。」
游采昕也爽朗地說,「做服裝造型創意可能會受限,但是專業會被看見。如果觀眾在看戲的時候對場景、擺設、演員服裝造型與配件細節都覺得它是協調的、自然的,能夠輕鬆進入我們想創造出來的世界觀並且享受其中。於我而言,那就是成功,是最重要的事!」
陽光醫院裡有顆枝葉繁茂的大榕樹,在劇中象徵著村民們盤根錯節的凝聚情感。在服裝造型設計上,醫院的手術服、刷手服、護理師制服選用深淺不一的綠色調呈現,除了還原現實生活的專業工作服外,綠色調亦呼應了大樹代表的精神意涵,陽光醫院的護理人員們如同那顆屹立不搖的大樹,以工作的熱誠與專業,連結了村民團結、互相照看的人情味。
儘管戲殺青了,那棵樹的意象會因《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》全體劇組、演員的努力持續在影迷們的心中佇立,透過戲劇連結彼此、凝聚情感,傳遞故事爆笑溫馨、卻不忘關懷社會議題的價值核心。
採訪撰文/吳孟倫
責任編輯/朱予安
核稿編輯/李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