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學生時代,張軒睿是一個很沒有自信的人,他走路的時候總是低著頭、步伐很快,當身處在一個人多的地方時,他會很緊張,想要立刻離開現場,就連去買個早餐,他也是快去快回,只要是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吃飯,他就會感到焦慮,「我其實會有一種孤獨感,那種孤獨感不是說你身邊沒有人陪你,而是你會有一種沒有被理解的感覺,但那不是你身邊的人的錯,從頭到尾都只是,你不了解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。」
沉迷電玩導致惡性循環,改變的契機除了勇氣還要自我覺察
這樣的孤獨感,來自張軒睿那段嚴重沉迷電玩的日子,這不但影響自己和其他人的相處,也讓工作分心,變得無法專注,「這個東西其實就是一種惡性循環,你一直玩遊戲,然後影響到工作狀態,你不尊重你的工作,你就是不負責任,然後播出來之後,你又對自己不爽,不爽完之後,又繼續玩遊戲。」後來透過經紀人的提醒,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在虛擬世界的「經驗值」根本無法轉換成人生的累積,他才努力開始戒遊戲,積極把時間花在投資自己身上,「這時我才知道自己獲得的東西,比以前更多了,因為現實生活中做的每一件事情,都不會是白費。」
對張軒睿來說,這也就是他從消極的逃避,轉為主動出擊的關鍵,正呼應了他在Netflix影集《此時此刻》單元〈完美的躲避球賽〉中所辯證的價值觀。他認真地補充,推進這個改變的不能只是勇氣,還要有「覺察」,「對我來說,比較困難的地方是你敢不敢面對,你有沒有想要讓自己變得比之前還要更好,而不只是讓自己停滯不前,甚至是越過越不好。」
但說起覺察,光靠自己的力量不夠,張軒睿認為,有時候身邊親友的力量遠比自己更大,如同在《此時此刻》中,他飾演的角色黃少廣和學長葛嘉豪(楊銘威飾)上演一段被男同志主管愛上的關係,「少廣他雖然是一個可能看起來是在接住家豪的人,但對我來說,他其實也很需要家豪接住他。」張軒睿認為,沒有人可以一直當一個接住別人的人,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情緒需要處理。
就像張軒睿也發現,自己常會習慣性地陷入某種漩渦,不容易產生同理心,這時就更需要別人來幫助自己換位思考,「有一陣子,我常把身邊的人對我的好,看作是理所當然,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危險的想法。」於是,當有朋友來跟他說,發現最近他有什麼不一樣時,張軒睿就會開始反省自己,重新回歸事物的本質,思考他究竟為何會喜歡做這件事,又為什麼會喜歡這個人。
《我的男孩》結交三位摯友,許光漢、章廣辰、温貞菱完美的裡應外合
不過,覺察也不見得要事事提醒。2017年張軒睿演出影集《我的男孩》,和同劇演員許光漢、章廣辰、温貞菱結為至交,他們對於張軒睿的自我覺察,就具有另一種程度的影響力,「他們對我來說,是朋友,是兄弟姊妹,也是我的嚴師。他們總是非常有智慧,他們不想要看到我的問題就直接告訴我,會怕我錯過了自己可以成長的機會。」幾乎已經像是家人的情感,把他們緊緊相連在一起,在張軒睿遇到問題時,他們讓他先去感受,再來檢討,也讓他知道,無論是難過還是憤怒,他們都會陪著他一起度過。
「我比較像是士兵屬性,因為我比較直線條,就像張飛一樣,大哥說什麼我就去衝!」張軒睿打趣地說,除了他之外,每個人都有指揮官屬性,而在這場人生的躲避球賽裡,他最想跟許光漢和章廣辰待在內場,因為三個男生總是一起打籃球,無論是攻擊還是防守都默契絕佳,可以互相照應彼此;而温貞菱則適合在場外,因為她善於觀察,更能照顧到他們看不見的死角,從全觀的角度,做最完美的裡應外合,「他們對我的愛,會一直讓我在我的人生歷練裡面去成長,我都不知道朋友竟然還會有到這種,有他們真的很棒。」
敏感會讓情緒被放大,容易感動也容易悲傷
除了親友的提醒與陪伴外,習慣自省的張軒睿,也漸漸發現作為演員這一路以來,內心也產生了不少變化,「我的內心好像變得更敏感,你會容易因為感受力比較開,就會不自覺得開始在觀察這個環境,你會看這個人,他今天的心情,他現在在做什麼,他為什麼會有這種行為。」相較於之前只會打遊戲的自己,現在他看周遭的事物會開始產生不一樣的感受,每一次都會發現有不同的景色,讓他現在生活有趣又充實許多。
然而,敏感也會帶來負面影響,任何細小的情緒,都有被放大的機會,「可能就是因為你太敏感了,某些時候會讓你失去判斷力,就是明明沒有那麼嚴重的事情,但卻很容易被挑起情緒。」張軒睿說,現在就算是自己的朋友遇到了傷心難過的事情,他也更容易被感染,「這樣的敏感有時候很兩極,不好的時候會很像是在懲罰自己,但好的時候,又容易覺得自己滿容易被感動的。」
能夠更明確的剖析自己的狀態,是張軒睿這一路以來的進化成果。剛邁入30歲的他,覺得比起從前只在乎他人眼光,現在關注內心的感受是目前最重要的事,「講一些『愛自己』的話什麼的,大家都很會,但我以前沒有做好,只是出一張嘴巴。但30歲就要『言出必行』,說出來就要做到,你要去實踐,要去行動。」愛自己的練習,仍是他重要的課題,他是真的需要付出時間,不能期待別人都會來幫你,「有些事情必須留給自己處理,跟自己消化,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心靈健康,不然很容易因為某些事情,你心態就崩了。」
那個從前走路都頭低低的男孩,現在也開始練習打開自己的心房,感受生存在世界上幸福的每一個「此時此刻」,他說他不再把眼前的事物都視為惡意,不再害怕人群了;他去早餐店買早餐,練習說一句「謝謝老闆,我覺得東西很好吃!」都也能讓他到開心,「現在就算談戀愛,我也不怕經紀人知道了喔!」他大聲地笑了起來,那是一種「言出必行」的快樂。
採訪撰文/朱予安
核稿編輯/李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