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昊森是水做的男人,他的哭戲極具感染力,水能適應各種形狀的容器,就如同他能詮釋各式各樣的角色,上演刻苦銘心的愛戀:《第九節課》他和許瑋甯大談姐弟戀,《罪後真相》他越獄也要找到殺害女友真兇,電影《刻在你心底的名字》他詮釋壓抑的同志情愫,自此聲名大噪。也剛好陳昊森在宣傳《刻在》時,監製瞿友寧正準備籌拍《地獄里長》找上陳昊森,把《地獄里長》中最淒美的愛情故事交給他。

陳昊森因演出電影《刻在我心底的名字》聲名大噪

含滷蛋揣摩失聰角色,工作人員笑場差點暴怒

陳昊森在《地獄里長》演出總舖師李冠軍,和李沐飾演一對恩愛夫妻,因為妻子手術失敗,他被懷疑謀殺主治醫生,還捲入詐保案。兩人在戲中面臨生離死別,他回憶兩人的對手戲,最難忘的是你眼中有我、我眼中有你,「我從李沐的眼睛裡看到我自己,我的一舉一動都是為了她,像是我切完菜、端完菜,會想馬上到她身邊,她也會想要坐在我旁邊,這其實是一段很浪漫的愛情故事。」

《地獄里長》陳昊森(左)與李沐初次合作演夫妻,劇中的淒美愛情令人動容

明明粉紅泡泡滿溢出來,但談到這次的挑戰,陳昊森卻說,「我覺得整個故事最難的是,你要讓人相信,這如此相愛的兩個人是真實存在,憑什麼李沐這麼漂亮的女生會愛上冠軍?」

這個角色設定有生理缺陷,他一耳失聰,講話永遠口齒不清,此設定降低了帥度,也增加演出難度。陳昊森表示,口齒不清的設定是臨時加碼,他演出前一週才知情,因此他準備的時間很少。他看了趙又廷演出華語版《深夜食堂》的聽障角色,在家裡不斷練習,揣摩冠軍師的說話方式,讓冠軍聲音高一些,音調飄一些,說話使用很多鼻音,「我的聲音比較低沈,我想讓冠軍的聲音不像我自己。」

陳昊森在《地獄里長》飾演總鋪師李冠軍,戲裡戲外都勤練食材的切雕技法

拍攝《地獄里長》約十四天,他全程用說話含滷蛋、講話大舌頭的方式拍戲,開拍時有人不小心笑場,導演喊卡,陳昊森坦言有點生氣,但轉念一想,這表示他成功了,「在現實生活中,我相信有人會想笑,甚至會歧視。」幸運的是,現場很多臨演是他大學同學,這些熟面孔安撫了他的情緒,「那些人知道我平常聊天的方式,他們根本不知道我這個角色在幹嘛,我突然在他們面前爆哭、大吼大叫,但沒有人會笑我,原來我跨出去時,大家都知道你在準備,我覺得這件事對我有幫助。」

想念親人就是情緒開關,沒能說出口的話都是生命課題

陳昊森的感性不只放在戲裡,也體現在現實生活中。當陳昊森的阿公阿嬤過世時,他在葬禮上簡直哭到不行,而且每一次葬禮,他都會用手機錄音記錄當下,這樣的錄音檔有三、四個,長度累積好幾小時,錄音內容並不特別,因為手機放在褲子裡,錄下的多是環境音。這些錄音檔是他情緒的開關,他表示,每當他演戲要培養情緒的時候,創作寫歌的時候,想念親人的時候,他就會拿出來聽。雖然他也想再見他們一面,但也明白生命終究有結束的一天,「我覺得最美麗的那一刻,其實是有些沒說出口的話,你永遠沒辦法在他面前說,你可以對天吶喊下次一定不能忘記,但再遇到一次,你還是沒有勇氣、還是會忘記,這些都是生命教會你的事。」

這些錄音檔也在陳昊森拍《地獄里長》時派上用場。劇中,李沐過世後,陳昊森在林哲熹的幫助下,來到地獄第五殿「愛情殿」,尋尋覓覓,只為再見李沐一面。陳昊森回憶,愛情殿的戲份在最後一天,那天有很多場哭戲,現場增加了很多沒有的情節,拍攝場景多又要追光,時間很有限,李沐已經哭得唏哩花啦在等他,加上和客串飾演愛情殿殿主的曾之喬首次合作,他的不安全感油然而生。

陳昊森在《地獄里長》守在李沐的病榻前做果雕,等待她醒來。
《地獄里長》地獄第五殿「愛情殿」於台北港取景,超大型涵管現已放進海底成為絕景

於是,他決定用這些錄音檔培養情緒,「我想聽聽看有沒有感覺,結果一點感覺都沒有!我只聽到褲子摩擦的聲音!」最後,他對自己精神喊話:「陳小森你要加油,再哭不出來就來不及了!」這才流出眼淚。本以為是感性建功,結果是搞笑結尾,水做的男人也有缺水的時候,還好順利拍完一整天哭戲,他笑說:「現在回想起來,我很佩服自己情緒可以Hold那麼久。」

沒自信且害怕人群,長年與不安全感奮戰

他曾這麼形容冠軍這個角色:「大概是把所有的脆弱一次性的灌在一個角色裡」。其實,他也自認個性不適合站在螢光幕前,在陽光的外表下,他也有脆弱的一面:「因為我會怕,我會覺得不自在、不安全。」

戲外看起來陽光的陳昊森,其實長年與內心的不安全感奮戰

這樣的他會持續當演員,是因為有身邊的團隊加持鼓勵:「我很需要把我的自卑跟不安全感,告訴我相信的人,讓他們來安慰我,所以我身邊的人一直在告訴我『你可以的』,我是依靠那股力量站出去。」因此,他很感謝接住自己的團隊,讓他能與不安全感共處,也自我察覺,身為演員越能坦然接受自己,他會堅持當個水做的男人,讓自己不管在哪一種狀態,都能讓觀眾因為他的角色而感動。

陳昊森能持續往演員的路上努力,是因為有身邊的團隊加持鼓勵

採訪撰稿/許容榕
責任編輯/朱予安
核稿編輯/李羏
圖片提供/風起娛樂、氧氣電影、陳昊森臉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