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少年阿堯》劇中的14歲少年陳崇恩,有一張很特別的臉,稚氣但有點倔強,和剛出道的張震有幾分相似,正巧,當年張震主演第一部片《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》時,也是14歲,而年紀輕輕的陳崇恩,竟也看過這部30多年前的作品。和同年齡的朋友不同,陳崇恩有著這樣的一個老靈魂,他聽王傑的歌,最近看的電影是1986年的《戀戀風塵》,今年《少年吔,安啦!》30週年4K修復版重上院線,他特地跑到電影院去看,「台詞很經典,高捷很帥!」陳崇恩笑著說。

電影裡成長經歷的傷痛,他的生命裡也曾有過

受過經典年代的陶冶,陳崇恩在戲劇上初試啼聲就令人驚艷,在《少年阿堯》與飾演父親的金馬影帝陳以文對戲,將精彩的心境轉折展現得細膩深刻,絲毫沒有作為新人的扭捏和青澀,2022年更入圍金鐘獎迷你劇集(電視電影)最佳潛力新人獎。回想起金鐘獎入圍名單公佈那天,陳崇恩正在上數學課,「我很低調,只跟幾個要好的同學說,沒想到下課老師叫我去辦公室,我還以為被當掉了!老師在網路上看到我的名字,想確認是不是我,我說是,他還跟我握手,一直說握到了握到了。」

這部導演林柏瑜的半自傳作品,展現出成長時的傷痛,劇中陳崇恩飾演的國中田徑隊選手阿堯,因為鞋子壞了、他跌倒受傷,加上沒有新鞋,跑不出好成績,慘被排除在比賽之外。阿堯一次次苦苦哀求父親幫他買鞋,但欠債的父親寧可花錢買彩券,「等中獎了就給你買新鞋」。父子倆歷經爭吵及和解,阿堯如願收到新鞋,沒想到父親離世的消息,緊接而來。而這樣的經歷,也多少和陳崇恩的生命有些共鳴。

腰傷舊疾放棄全國賽,迎來和少年阿堯的邂逅

田徑隊出身的陳崇恩,國小就跑出100公尺12秒13的好成績,打破當時嘉義縣紀錄奪冠,後來更離鄉背井,到田徑強校新北市明德高中國中部就讀,豈料腰傷復發,他無法參加全國賽,後來陷入低潮,陳崇恩回憶:「那是我最崩潰的時候。」

陳崇恩(右三)與張勝煇教練(左一)

也是在這時,《少年阿堯》劇組找上門。導演林柏瑜和製片李欣回憶,他的目標要找「平頭、瘦瘦小小,皮膚黝黑的少年」, 他們走訪校園,拜訪12間中小學,耗時兩個多月,陳崇恩從上百位青少年中脫穎而出,除了外型和角色神似,林柏瑜說:「他和以文哥有父子臉。」

當年的陳崇恩才14歲,對於拍戲這件事,他覺得新鮮有趣,父母也尊重他的意見,他沒想太多就答應,「我不太會拒絕別人。」之後他上了五堂表演課,展開為期一週的拍攝旅程。拍攝已是三年前,他還記得初次見到陳以文,「以文爸」的氣場強大,時常穿著一身黑到現場,「是電影走出來的人!」

導演林柏瑜則說,陳崇恩是素人上陣,雖然事前有讀本,但沒有要求他背劇本,全靠現場和他講戲,讓他遵從指令、即興發揮。也許是因為本人是運動員,又有住校經驗,陳崇恩個性獨立堅毅,吃苦當吃補,一場跌倒受傷的戲,他不斷NG,在豔陽高照之下,跑了二三十次也沒抱怨,令導演刮目相看。

拒絕所有演出機會重返校園,搬磚頭砌水泥賺錢登大人

《少年阿堯》殺青後,陳崇恩的生活其實沒有多大改變,他繼續唸書,也同時思考自己的未來。陳崇恩回憶,他國中時改練400公尺跨欄,因為左側腰傷的復發,讓他壓力很大,加上筋太硬,身高長不高、肌肉量不足,他自認身體條件不如人,最終選擇離開田徑,淡然說:「我放下了,體育這條路不好走,真的沒機會啦。」

雖然陳崇恩輕輕放下了田徑,但老天爺似乎為他開了另一扇門。2021年《少年阿堯》播出後,出色的演技讓許多劇組想找他拍戲,可惜經過家人的討論,現階段他以升學為重,當時國三正準備考試的他,很乾脆地拒絕全部邀約,「都卡到會考了。」最後,陳崇恩回到故鄉嘉義念書,選擇投入校園生活,繼續揮灑他的青春。現在17歲的他,也開始思考自己的未來,夢想雖然還未成形,但趕緊出社會賺錢是他的第一考量,「我爸的觀念是,出社會要養活自己,我不想當月光族,要未雨綢繆。」今年暑假,他就到工地打工,負責搬磚頭、砌水泥、遞東西,一天賺一千元。

當然,拍戲也能賺錢,這次入圍金鐘獎,陳崇恩等於拿到演藝圈的入場券,「這一切都是命運,都是命!這是一個Sign,會來的就一定就會來,一定有什麼契機,才會讓我再當演員。」雖然對對於當演員,陳崇恩的想法還很模糊,但《少年阿堯》導演林柏瑜卻很看好他。導演說,陳崇恩演起戲來,心無旁騖、很專注,「有人說,演藝圈會有很多不好的影響,但不管怎麼樣都是看個人,陳崇恩的個性很適合,他滿安定的。」

或許對於未來,陳崇恩還需要更多時間思索,但不論他的選擇是什麼、際遇又是如何,至少《少年阿堯》已留住少年陳崇恩的身影,而他踏實早熟的靈魂,相信會為他指引一條屬於自己的路。

採訪撰文/許容榕
責任編輯/朱予安
核稿編輯/李羏
圖片/陳崇恩提供